對,他是聞清許,是她年少時便愛慕之人。
可那時的聞清許不會将她無緣無故擄走,不會疑神疑鬼地同她争吵,更不會将她外室一般藏在後院。
如此這般想着,委屈便不由自主冒出來,謝知儀借着股莫名其妙湧上來委屈勁紅了眼眸,抿着唇作出極力忍着不願落淚的可憐模樣,“你為何不早說?你若是早早說,我根本不會見他。”
少女凝望着他的淚眸便是最好證明。
聞清許幾是瞬間起身,大跨一步将望着他泫然欲泣的謝知儀擁進懷裡抱住。
“我不知你竟在介懷此事。”
手掌輕易把她小臉捧起,拇指輕輕擦去上面淚珠,聞清許後知後覺自己做的混賬事,怪不得她那樣抗拒。
擠出一滴淚後便再也哭不出來了,謝知儀幹脆環住他勁腰,把臉埋在他胸口,聽着那磅礴有力的心跳聲悶悶道,“有何不知,燈會時不就看得出來。”
酸澀伴着慶幸将她不上不下地吊着,謝知儀都不知自己是何心情,環着他的雙臂緊了又緊,鼻尖盡是青年身上令人心安的淡香味道。
真情摻着假意,确實将他騙過去了,可她自己竟也有所動搖。
還走麼。
抱着謝知儀像是抱了團被火烤得暖烘烘的棉花,暖得人心頭熨帖。
他這才有了對情人相擁的深刻理解,與昨夜截然不同的被她需要着的感覺。
如此纖細的雙臂竟也能将他這樣緊地擁住。
聞清許盡量向内感受,奈何外部存在感實在太強,強烈到他不得不把人同自己拉開點距離,然後默默将兩腿分開些别扭地站着。
忽然被他控住肩膀拉開,謝知儀不解,“怎得了?”
難不成是他又覺察什麼了?
“無事,天色已晚,我還有些公務需處理,處理過後再來找你。”
他面色如常,不像是發現什麼的樣子,隻是吐息重了幾分,視線依依不舍地落在她面上。
“那我等你。”
“好。”
他人一走,吓得夠嗆的春桃便急急忙忙跑進來看,隻見紫檀木案邊碎瓷落了一地,自家小姐面上也是惆怅模樣。
剛在外邊聽見屋裡又砸東西又吵架,她怕得立馬就想進來看看小姐情況,卻被鐘無攔着沒進,這下可算進來了果然見着一片狼藉。
“小姐,”春桃面上憂色明顯趕忙喊人進來收拾,自己則掐着手立在自家小姐身邊欲言又止。
難不成是昨夜之事?
“虛驚一場,我沒事。”
春桃攪着手還在後怕,聽見她說沒事才松了口氣,“那便好,小姐也太厲害了,春桃在外邊都能聽見您聲音,就是怕,怕聞大人要對您動手。”
“動手麼他倒不會,不必為我擔憂,或許接下來便不會再有類似情況了。”
吵架實乃人之常情,但諸如這次肝火大動的應當是不會再有了。
知曉他還要過來,謝知儀特意将腰間裝着岑寄信物的香囊塞進次間緞枕下面壓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被他瞧見保不齊又要鬧出什麼事端來。
直到用過飯快要就寝時,聞清許身影才踏進她房中來。
他應是沐浴過,衣裳都換了一套,暗紋紅袍襯得整個人唇紅齒白意氣風發,墨色長發高束腦後,進來時将謝知儀眼睛都晃了下。
“後院秋菊開了些,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聞清許鮮少穿得如此張揚,剛進門時還有些束手束腳地不自在,卻在看清少女眼底驚豔之色時徹底放下心來。
“不如我也換件衣裳陪你?”
“……不必”
他那件弄髒了才換的,隻是換的時候略微挑選了下樣式罷了。
真同他逛起園子時謝知儀才真切感受到家中并無任何長輩的寬松,身後跟着一幹守衛悠哉遊哉地到處看,沒有宵禁也并無任何人管教。
隻是這般,當真不會覺着孤寂麼?
兩人挨得太近,便是胳膊都快要緊緊貼在一處,謝知儀鼻間滿是他沐浴過後的清香,垂在身側的手背以也總被他指尖若有若無地蹭到。
她轉過臉看他起伏利落輪廓分明的側顔,剛看便被青年發覺。
“看什麼?”
“我隻是想問,你怎得今夜不在屋裡看書了?”
之前想喊他逛燈會都困難,這回倒是主動了。
“……勞逸結合罷了”
聞清許無端想起前幾日她眼巴巴地想去燈會那日,最後卻鬧得不歡而散。
垂眸看已然将過去所有不快都抛之腦後的少女,他心下一軟,“我明日休沐,想去何處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