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後卻有些難堪,她不該生出這樣的心思。
抿着唇不願再看他,“知曉了,記挂你。”
青年卻不依不饒地将她臉捧過來,直到能同她四目相對,能看到她躲閃的晶亮眼眸映出自己樣貌,“再說一回。”
“從今往後我心裡隻惦念你,行了?”
心中有異時連甜言蜜語都難說出口,謝知儀隻覺胸腔跳動之物沉甸甸的,叫她無論如何也輕松不起來。
他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可她不是,所以要小心翼翼,省着情難自控時會做出些叫她自己都瞧不上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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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鬧過一回後兩人又是心照不宣地将此揭過。
謝知儀也不再出門,整日窩在聞府後院同賬房管事請教記賬規矩。
她得先将賬本看透了吃明白了才方便行動。
老管家說得細,謝知儀手頭空白書冊都記滿了。
先前管香閣生意時她隻管核對流水與月盈即可,相比之下家宅賬目就顯得冗雜得多。
每筆賬目分作四塊,舊管、新收、開除以及實在,四柱記賬便宜核查。
謝知儀捏着短鋒狼毫筆陷入沉思。
既然謝吉安能給她那些信件,那就說明起碼嘉和十年之前謝知姝仍在莊子裡住着。
這樣她隻需要核對那幾年花費在養護莊子上的銀錢去向。
總歸是養了個姑娘,銀錢花費定會比其他閑置的莊子多。
着淺綠對襟馬甲月白下裙的少女明顯聽得認真,伏在桌案一邊沉思一邊記錄。
鐘無同春桃立在一旁靜靜等着。
已經三日了。
謝小姐什麼也不做專聽賬房先生授課已經三日了。
有時賬房先生都走了,謝小姐還在拿着筆往書冊上寫着什麼,比如現在。
雖說這是好現象,若是放在平日倒是也沒什麼。
可,還有五日便是大人二十一歲生辰。
無論怎麼看,謝小姐都不像是有所準備的模樣。
謝知儀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賬本,恨不得今夜就潛進侯府賬房去。
聞清許本就不信她這番說辭,自然也就沒法再幫她繼續往下查,隻能她自己想辦法。
若是等到下月就太遲了。
這事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她想快些實施計劃。
這可如何是好。
必須要想個法子回侯府一趟。
不如就說回去取些東西?
可她在聞府住了小半月都未曾缺過什麼,這個借口顯然不夠真實。
聞清許本就疑心病重,她得想出個萬無一失的理由出來。
謝知儀越想越迷茫,正頭痛着,頭頂傳來鐘無聲音。
“謝小姐,還有五日便是我家大人生辰,屬下擔心您這幾日醉心看賬沒記起此事,這才鬥膽多嘴。”
這麼一提她才想起來。
九月初九,聞清許生辰。
謝知儀腦袋轉得快,心裡登時便有了主意。
烏發雪膚的少女揚起抹明媚笑容,“這事自然是忘不了的,不過還是多謝你提醒。”
這幾日聞清許下值後總要過來與她一道用飯,隻不過今日情況稍有不同,往常用飯專注的謝知儀今日目光總是不自覺落到他身上。
她碗中用蟲草小火慢煨的半隻鹌鹑都要被戳成絲狀了。
“有心事?”
他放下玉箸看她,擡手自侍女雙手呈來的捧盒中取了條素帕擦嘴。
“你不是要過生辰了?”
謝知儀擡眸看他,有些難以啟齒似的磕絆道,“我想給你備一份生辰禮。”
聞清許一怔,他确實沒想到令她欲言又止的會是有關他的事,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
畢竟他們即将成婚。
謝知儀對他上心也是應該的。
“銀錢不夠去賬房取便是。”
聞清許看她一副興緻缺缺的模樣便知沒說到她想要的。
不過他也不缺什麼,若是能收到她親手繡的香囊荷包一類倒是更好。
那些有家室的同僚身上都挂着,隻有他腰間幹幹淨淨。
“為你備禮還要用你的銀錢未免太敷衍了些,”謝知儀将碗放下,抿了抿唇瞧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先前攢了些銀錢,埋在侯府後院無人知曉的地方,可以用那些銀錢為你備禮,隻是這樣的話我得回侯府一趟。”
不僅要回侯府,她還得在那過夜。
謝知儀忐忑地看他情緒不明的黑眸,搭在桌面的細指快按進木料裡去。
不錯,學會征求他的意見了。
聞清許颔首,愉悅道:“可以,你打算何時去?”
“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