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一道走走?”
岑寄掃過她身後臉生的随從,雖是詢問,卻已自覺彎腰去提她手中食盒。
謝知儀趕忙将手往後背,視線下意識去看一旁紅衣少女,卻對上她稍顯落寞的眼眸。
“不必了岑公子,你們去罷,我今日來是給晦之求個平安符,便不耽擱你們時間了。”
将自己撇得幹幹淨淨,謝知儀刻意忽視了岑寄投過來的目光,而後對四公主又行一禮,“臣女先行告退。”
剛轉身,便對上香積廚外撐着傘不知站了多久的青年黑眸。
謝知儀雖說沒做虧心事,卻仍是心一驚險些将手中食盒當場扔了。
他怎會在此?
鐘無更是眼睛瞪如銅鈴,他光顧着看這不懷好意的岑公子,竟是沒注意身後。
主子到底何時來的?
還好謝小姐沒做糊塗事!
收了傘緩步走近,聞清許自然地躬身接過明顯愣住的少女手中食盒,另一隻手将人半圈進懷中。
“聞某見過四公主,公主近來可好?”清朗嗓音如細泉,他此刻心情還算不錯。
祝知微不喜他這般面冷心冷的貨色,于是隻淡淡應了聲,“尚可。”
“那便不耽擱二位,聞某同謝小姐先行一步。”
謝知儀分明什麼都沒做,甚至有意地與岑寄保持距離,可被他牽了手往外走時仍覺心跳加速,心虛難忍。
驟雨傾盆,銀箭般的雨線劈落下來狠狠砸在油紙傘面上。
青年骨節分明的長指捏住傘柄微微一傾,旋即将雨幕隔絕在外。
“食盒給我罷,你不好拿。”
謝知儀擡手拿過他右手食盒,随即便被他得了空的溫熱大掌徹底攬住肩頭。
源源不斷的熱度便從他手心渡過來,莫名叫人覺着心安。
不似方才嗓音清朗,聞清許原本的聲音本就偏低些,這會兒半摟半抱地把人擁住,便是連語氣都能聽出愉悅。
“怎得不跟他一道走走?”
他的知儀,真是叫他意外。
“……”
明知故問。
謝知儀眼下都有些感謝四公主,若非她在場,她定是會應下岑寄邀約。
畢竟麻煩了他一道卻未能成事是該簡明扼要地解釋一番。
還好。
不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像是不滿意藍裙少女的沉默,聞清許捏了捏她胳膊軟肉,“快說。”
“我來廣安寺是給你求符的,同他東扯西扯地攀談什麼?”謝知儀抿唇,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忽地又想起什麼,她微微仰首,目光輕擡,正撞見青年冷玉般的側顔,下颌如刃,鼻梁似峰,哪怕光線微弱也能看出其線條淩厲。
“山路濕滑,雨勢這般大,你是如何過來的?”
“還能如何過來,騎馬過來,雖說雨勢大了些,但好在此行不虛。”聞清許挑眉,薄唇勾起的弧度明顯。
“那你怎知我在這兒領齋飯?”
無聲無息地等在門口,險些将她魂都吓丢了。
“問了幾個小和尚便知曉了,不僅知曉你在這兒,還知曉你住處在哪。”
怎會?雲空他們瞧着不像是沒什麼防備心的。
她眼中疑惑太顯,聞清許輕哼一聲,“本官這副容貌,還能來找誰?”
“……”
夜色漸重,謝知儀被他送回小院,她站在門前看那收了傘準備随她一道進屋的青年,杏眸輕眨,軟唇無情吐出句話。
“在外你不能與我同進一室。”
聞清許動作一頓,眸中閃着些危險光芒,活像隻盯上獵物的野狼,“為何?”
“會有人多舌。”
“誰敢?”
“有何不敢,背着人嘴一張便罵了,不知羞恥,不重禮法,家教不嚴,水性楊花,你若是想聽我被人罵,那便進來罷。”謝知儀側身給他讓了條道,一副全憑他作主的模樣。
可聞清許正是想同她親近的時候。
尤其是今夜,她在旁人面前叫了他的表字,光明正大地将他們視為一體。
“行。”
聞清許舔了舔犬齒,不再多言抄起傘便走。
像是生氣了。
生氣便生氣罷,謝知儀轉身便進屋将門阖上。
跟在她身後的春桃這才敢出聲,一邊将食盒裡飯菜拿出來一邊嘀咕道:“聞公子也太粘着您了。”
“待成婚後便不會了,一時新鮮而已。”
善客堂房屋布局大多為一進三間,主屋坐北朝南,兩側是廂房,隻不過她們這一間改為其中一側是淨室,其中木材堆得整齊,水也備了三桶,可自行燒水沐浴。
窗外驟雨擊窗,寒聲入骨,而廂房中亮着盞熒熒燭火,暖黃燭光照得人心生暖意,隻想就着這雨聲窩在被中沉沉睡去。
謝知儀用過飯剛将外衫脫下準備穿着裡衣去沐浴,便聽見明顯區别于雨打窗的輕叩聲。
春桃在淨室布水,她趕緊将衣裳裹着想往外走,那輕叩聲便化作低低一聲喚。
“開窗。”
他怎得這時間來了。
謝知儀趕忙過去開窗,勁風卷着落雨撲了滿臉,艱難睜開眼便見窗外濕發青年長臂一撐便利索跳進來。
帶了一地雨水。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