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水邊灌木旁的蚊子太多了,簡單快速地擦了一會,她便煩躁地将手巾扔在一旁,“啪,啪”地拍起了蚊子。
這聲音在夏夜蟲鳴中顯得尤為突兀,沒過片刻,便引來一聲嚴厲的叱問。
“什麼人?!”
溫瑾吓得立即停止了動作,手忙腳亂地拾起身将褲腿拉下來,繼而舉起雙手轉過身來。
“好人,好人,我是好人。”
她話音方落,便聽見一聲意外的驚呼。
“阿瑾姐姐?”
迎面來的一隊披甲士兵從黑暗中走出,春生與何大叔還有幾個眼熟的面孔顯露出來。
“春生?何大叔?天哪,太巧了。”
“你(們)怎麼在這裡?”
溫瑾和春生以及何大叔的聲音疊在一起同時發問。
溫瑾撓了撓脖子處的瘙癢:“我給殿下當丫鬟......哦,對了,春生,那個債我已經還完了,之前給你去信一封,你收到了嗎?”
春生點點頭,一時無言。
“原來你就是跟在殿下身邊的女人啊,你不是春生媳婦嗎,怎麼又跟了殿下了?”二牛忽然大叫出聲。
餘下幾人皆側目看向他。
“二牛哥,你誤會了,阿瑾姐姐并未和我......”
“我隻是當丫鬟,又不是賣身了。”溫瑾沒好氣地開口,聲音壓過春生的,“我誰也沒跟。”
二牛讪讪閉嘴。
他們夜晚巡邏,不能在此逗留太久,故而溫瑾與春生還有何大叔寒暄片刻後,何大叔領着他這一什的人便離開了。
他們走後,溫瑾又開始洗漱,扯開領口飛快地将裡裡外外擦洗一遍,才往軍營中走去。
蕭珏已經議事完畢。
溫瑾進入大帳時,他将一封信封好交給身邊士卒,這才分給溫瑾半分目光。
隻是稍稍瞥了一下,蕭珏眉心便兀自蹙起:“幹什麼去了?”
他盯着她浸濕的領口衣袖以及褲腳,面上是難以理解的訝異和不悅。
大晚上的,從外面逛悠回來,頭發濕了,領口大開着,衣衫也不知是在哪裡浸濕的,她到底,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個女子......蕭珏一時詞窮。
溫瑾後知後覺地将卷起的袖子拉下來,往蕭珏那裡走了兩步,發現蕭珏蹙眉示意她領口,又趕忙将領口攏起來,雖然在她看來領口并不大,隻是濕了寸許而已。
“我,我看附近有河,我......”
“有人看見嗎?”蕭珏打斷她。
“我沒脫衣服,就隻是擦洗了一下,大晚上沒人看見的。”
蕭珏面色稍霁,擡手示意她過來。
軍營中不比他處,她一個女子大晚上到處亂轉還浸濕了衣衫,真是心太大了。
她衣衫不整從外面進來的模樣,讓他一瞬間想到了阿姐,神經陡然便繃緊,幸而并無意外發生。
溫瑾心中憤憤地朝蕭珏挪過去,乖乖地垂首跪坐他身側,實際上她并沒有衣衫不整,甚至比她在江陵浣衣時的着裝要更整齊些的,也不知蕭珏緊張個什麼。
她凝眸看了蕭珏片刻,忽聽他道:“會寫字嗎?”
溫瑾點點頭,又趕忙搖了搖頭。
“到底會不會?”
溫瑾有些汗顔地垂下腦袋:“會,一點點。”
當時想着幫春生一起抄書,所以學了一點,但是寫的字實在過于醜陋,和不會,也沒什麼兩樣。
眼看着蕭珏要将筆塞進她手裡,示意她寫兩個字瞧瞧,溫瑾連忙擺起手:“不會不會,我真不會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