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軍營已是日暮時分,軍營四周已經亮起星星點點的火光。
傅雲提溜着兩個香囊走進蕭珏的大帳,彼時兩人一個在看軍報,另一個在練字。
蕭珏将香囊聞了聞,是按他給的方子配的,便順手丢了一個給溫瑾。
“驅蚊的。”
溫瑾冷不丁被香囊砸進懷裡,心中感慨,果然多餘的就丢給她了。
那廂傅雲卻幽怨地開口:“啧啧,有人今日又是得了首飾又是得了香囊的,可憐屬下,還跑繞了大半個漢中城才配齊了香囊,竟然什麼都沒有。”
“那給你?或者我那些首飾你要嗎?反正我也用不到。”溫瑾揮了揮自己手裡的香囊。
傅雲正要搭茬,便感覺到一記冷飕飕的目光,他瞟了眼蕭珏,擺了擺手,笑嘻嘻道:“殿下送你的,我怎麼好意思要。”
“沒事就下去吧。”蕭珏自顧看着軍報,頭并未擡起來。
溫瑾目光掃過傅雲的背影和專注于公務的蕭珏,最後落于手頭的香囊,她有些好奇地湊近,細細聞了起來。
前調清新淡雅涼爽微甘,後調卻透出隐隐的辛香微苦來,好聞極了。
可惜她從前隻是偶爾會噴些香水,甚少關注成分,對香料毫無了解,聞不出這裡面包含了什麼。
說到這個,她想起了蕭珏身上的氣味,她服侍在他身側,從未見他熏過香,他現下身上冷冽又沉穩的氣息想必是澡豆與體香混出來的,淡淡的,卻很叫人喜歡。
她又想到了趙焱身上的龍涎香,醇厚飽滿,綿延芳潤,每每聞到,都會升起一種熟悉感,讓人靜心凝神。
大半日時間了,溫瑾終于從蕭懷瑾的情緒中拔了出來,又練了大半個時辰的字,情緒早已平複,理性也回籠了。
客觀來看,趙焱并不能說做錯了什麼。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講,王朝腐朽敗落的末年,不堪忍受的異姓王侯揭竿而起,問鼎天下,逐鹿中原,這是再合理不過的。
他的野心和能力都不是錯,自然他得了天下也不是錯。
隻是可憐普通百姓,在野心家的博弈中,在天下的争奪中,命如草芥。
暮間,小兵送來的晚膳有肉有菜還有甜點,倒是豐富,不過溫瑾下午時分在酒樓吃地太撐,索性直接拎着食盒去找春生和何大叔。
軍營很大,且春生與何大叔并未在蕭珏直屬部隊,有點類似于雜牌軍,将最早一批開拔,故而駐紮之地距離主帳有一段不近的距離。
軍營裡面除了溫瑾再沒别的女性,她走在一座座軍帳間,煞是乍眼,走了半個小時才走到春生隸屬的部隊駐紮地。
然而軍隊那麼多人,她也不可能一個個找,想來想去還是截住一個小兵塞了點錢讓他幫忙去叫人。
過了這麼多時日,大家都對殿下身邊跟了個女人有所耳聞,但這支部隊離地遠,哪裡真的見過,那小兵有些匪氣,非得抓着她盤問個清楚,争執聲起,不一會便圍起不少士兵。
常年在外行軍打仗的人,一年半載的接觸不到女人,更何況這些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呼啦啦圍上來,帶着酸臭的汗氣和直勾勾的目光,下流的話自然而然張口就來。
若是一個人還好,可能礙于溫瑾是晉王殿下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但這一群人,便難說了,湊在一起以為法不責衆,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塞一個興奮,把溫瑾的解釋的聲音完全蓋住了。
“這小娘子長這麼水靈,平日裡一定沒少被男人疼過。”
“還說是晉王的女人,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保不準是個細作,兄弟們得讓她瞧瞧厲害。”
“就算是晉王的人又怎麼樣,隻準他行軍的時候搞女人,不準我們搞?”
“看她拎着食盒,肯定是背着晉王找情郎來了。”
“大晚上跑到男人堆裡,該不會其實晉王滿足不了她吧,她才偷跑出來找男人。”
“哎?還真别說,不是說這小白臉一樣的晉王在燕庭被開過後......”
“閉嘴,不要命了,亂說什麼!”
......
“長這副模樣,果然是個不安分的女人。”
.......
他們不光對溫瑾無禮,甚至言語間對蕭珏也甚是不敬,說着說着就不滿足于言語的下流,躍躍欲試想動手,溫瑾被逼地抱着食盒步步後退。
她其實有僥幸心裡,認為這些人隻是口頭過瘾,不會真的做些什麼,縱使真的想做些什麼,動靜鬧這麼大,驚動軍官後,他們隻會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