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
竹林小屋已然在這清靜之地屹立約莫一年,雖然是簡陋了一些,但屋内夏涼冬暖,東西也勉勉強強備齊全,不知是否與主人的習性有關,這一眼望過去,物品擺放得極為整齊。
“是啊,這孩子也有一歲了吧?該到了抓周的年紀。”
卧室臨外,床鋪抵窗,陽光是從這邊投入屋内,隻是現在兩位大人站在窗邊,盡數把陽光擋了去,釀成的陰影裡躺着一位皮膚白皙的孩童。
胖胖乎乎的小手裡還握着一隻以木頭為原料的鳴蟬。
寒香尋的視線一直放在那小孩身上,她下意識地放輕聲音:“或者,你隻想他學武,那便算了。”
依靠在窗台邊上的江晏手中還握着一壺酒,對于孩童的這些習俗,早年為流兒的他,自然是不熟悉不了解。
他也偏頭望向了正躺在他以自己衣服堆疊起來的小窩裡熟睡的小孩,每每望向這個孩童,他的視線總是先一步落在他臉頰的那道劃痕上。
是他疏忽大意,厮殺過程中,竟讓一顆銳利的飛石劃傷了那本是無瑕的皮膚,一段時日過去,傷口已經結痂甚至淡化,但那條疤,依舊很惹眼。
江晏習武多年,與人比武,斬殺惡人,擊退敵軍……無可避免的,他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疤,隻是他從未在意過,傷好了就行,但是對于那并不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疤……他卻難以放下。
“抓周,是每個孩子周歲都會有的嗎?”
“那倒也不是,這些年的情況你也了解,百姓能活下來就是萬幸,家中一貧如洗,也沒多少精力來置辦周歲禮。”
江晏晃了一晃自己手中的酒壺,經曆太多事情的他平日裡那張臉上的确沒什麼情緒,此刻的他倒很認真地說道:
“要置辦,不可缺了他的一切。”
“那你打算如何?”
“……該如何就如何。”
瞥了一眼忽然沉默下來的人,寒香尋呵呵兩聲。
她就知道,這人不知怎麼做。
“首先,你得先清楚一件事,你想讓他以後學武,還是别的一些?學武的話,你大可去集市上找各個流派的武器,任他挑選,若是别的,比如書籍,毛筆,算盤的,那就得花多一些時間,不過這些都是平日中很常見的事物,你若想要,我酒館裡可以翻出來。”
将軍的孩子,自然是習武。
可江晏盯了那小家夥良久,最後還是啟動了第二個計劃,托寒香尋按照平常人家的抓周禮來尋那些物件兒。
孩童的睡眠時間總是無定論,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睡,無法無章,寒香尋剛走,床鋪上的小孩就睜開了眼睛。
不哭不鬧,和往常一樣,就這麼靜靜地躺着。
活人醫館的天不收對此也表示很驚訝,剛開始以為這孩子是不是生了什麼病,可仔細瞧來嚴肅看去,這孩子十分健康,沒什麼毛病。
既如此,大家都認為,這孩子将來的性格也許和現在這般溫順乖巧。
後面這孩童長大後,便是另話了。
孩子不哭不鬧,江晏也安心,已經放下酒壺的他就這麼坐在窗前,拿起小刀在木頭上刻來刻去。
竹林裡蟬鳴聲還有各種鳥類的聲音交雜在一起,深山老林裡,蚊蟲多,但屋内尤其是窗前都懸挂有驅蟲香囊,目前也沒見哪個蚊子敢過來送死。
待手中的蝴蝶快成型時,床鋪上傳來了布料窸窸窣窣的聲音,江晏偏頭,就看見那小孩已經雙手雙腳并用,像青蛙一樣趴在床上,睜着一雙清澈的眼眸盯着他。
在他的注視下,小孩舉起了手中的木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