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漆盯着她。
女人也同樣盯着自己,眉眼彎彎的,看上去人畜無害,似是不知道自己長着一副特别容易被騙的臉。
明明他們隻見過兩面。
仿佛這短短的兩次碰面就讓她完全信任于他,信任到願意把人身安危短暫托付與他,趙漆不知道是他給的錯覺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好人,還是對方絲毫不在意或者根本沒發現他是位具備正常力量的、對她有潛在危險的陌生成年男性。
再看看年齡,可能比他小上個10來歲,20出頭的模樣,的确是個容易相信人的年紀,那他就帶她走走算了,索性無事。
“行。”趙漆打量她半天得出結論,他覺得這單純姑娘要是再找别人,萬一真遇到不軌的人可就完了。
“走吧。”他走在前面,回頭看人一眼,示意她跟上。
張青芒提步上前,心中暗松一口氣,差點以為他就要拒絕了。
“好。”她應和着快走幾步,又在錯落間再次瞄見他毛衣上的口紅印,突然發現自己忘了确認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是否是單身。
張青芒斟酌着說辭:“你毛衣上的口紅,呃……”她一時不知怎麼說才恰當:“好像有點顯眼了,會不會……”
“誤會……”
“你……”
趙漆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這的确是個好問題,隻不過都和他發出邀請了再問會不會有些遲,他拿出手機屏幕來看自己的毛衣。
口紅印大概就比綠豆大一點?
他勾勾嘴角,能發現這個的人能有幾個呢?
女朋友?還是老婆?
這個試探并不讨厭,相反讓人發現她還挺細心謹慎,不至于像看上去那麼大條容易被人騙的模樣,性格大膽也有分寸。
“我單身未婚,沒人會誤會,至于這點口紅不湊近看是發現不了的,而且看起來還挺像……”趙漆擡眸,唇角微勾,慢悠悠地說,“像點睛之筆,你說呢?”
他眼睛帶着自然的笑意,心情也不知不覺沒那麼沉重,今天他出門本就是漫無目的。
壓抑二十多年的情緒在這段時間驟然解崩,那晚夢到母親後趙漆發現自己好像松快不少,父親也有他的歸宿,如今他隻要考慮未來的發展,他想自己需要好好來思考。
于是出門,開始無厘頭的漫步,他走了很多條街,穿過很多路口,也想了很多事情,隻是大多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團亂纏的棉線,短時間内是無法解開的。走到這個路口的時候他本意是想直行的,是一陣風讓他看到這個坡,趙漆想,他要走這裡,他要走這條上坡。
就是這麼巧,他才上坡就又發生了和上次一樣的事。
不受控制的偶然的事。
那個發問的女人也不回應他,隻看看他又看看别處再看回來,表情也解讀不出來。
趙漆耐心地等。
他忽然覺得可以先把那些事短暫放一放了,畢竟冬天的好天氣不是常有的。
張青芒瞧見他的眼神,帶着點玩味,沒有先前的禮貌和疏離,她面上若無其事,心底早就叫嚣着無比後悔,自己太久沒有撩人反被人占了上風,要命!
她幹巴巴地咬一口芝士,又随意地回他:“哦,可能吧。”
再盯着她,她就隻能逃了,張青芒暗暗的想。
“好,那走吧。”男人輕笑一聲,終于不再提及那個話題。
張青芒與他并肩同行,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問彼此的名字,隻當這是一次巧合。
男人也認認真真的介紹起來,仿佛真是她請的地陪,禮貌又紳士,與她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介于兩人的身高差,他總是要彎腰同張青芒說話,有時身邊經過的人太多,他不得不靠近一些,嗓音低沉又溫柔。
趙漆低着頭看她一眼,問:“之前見過海嗎?”
張青芒點頭:“在别處見過,這裡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趙漆也說不上來這裡的海有什麼不一樣,水都是相連接的一個整體,東邊的海和西邊的海應當是沒差,可是不知道是住久了還是本意有所偏頗,他更留戀島城的海。
這裡有種歸家的甯靜。
趙漆搖頭:“沒有,每個人的感受不一樣,你可以先看看。”
“嗯。”
天氣沒有她上午出來的時候好了,太陽時陰時現的。
他們現在還在城區内,有高樓阻隔,風沒多大,但張青芒隐約感覺和她前兩天出來逛的風速不一樣了。
前兩天到島城的時候,道路上的雪就融化得差不多了,然後又都是好天氣,她去了幾次海邊都覺得風在她承受範圍内,著名的“雪窩子”城市沒讓她見識到厲害。今天她出門的時候還特意看了天氣預報,一溜煙的太陽。她心道,北方的風也不過如此,圍巾落房間也沒回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