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芒實在聽得煩，徑直走過去開始算賬，袋子拽得噼啪作響。

趙漆走過來，有些遲疑，還是開口了：“你……”

他隻說了一個字。她冷臉看他一眼，語氣有些沖：“老闆，我們開門不是做生意的嗎？難道有錢賺還要分人啊。”

趙漆抿唇不語，感覺到她在壓制憤怒的情緒，任由她。

何米付完錢拿上東西，還特意和他說話：“趙漆，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他沒應聲也沒看人，一直盯着坐在椅子上低頭的人，直到風鈴聲響起又漸漸平息，她一直沒擡頭。

張青芒簡直要氣炸了，她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說明天還來？

“我……”店裡适時進來一批預約的客人，趙漆的話又被打斷。

張青芒恢複平靜，說：“你去準備東西吧，我先給他們介紹。”

她一副剛才無事發生的樣子，趙漆心底越發不安，可是在當下表白也更不恰當，時機不對，仿佛隻是為了拿她當擋箭牌使，不夠真誠，也不是他心中想給她的理想告白。

後來這一整天裡他們幾乎再沒說上幾句話，不知道是不是早上那個開門紅的大消費的緣故，店裡的生意繼正月後再次火爆，連吃飯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

兩人各忙各的，偶爾張青芒抽空看他的時候，隻見到一個側臉，他在專心教學。有時趙漆擡眼看去，也多是她和人聊天介紹或是算賬的時候。他們的眼神總碰不到一塊去。

下午接近六點，張青芒在接待完最後一批客人後下了班，店裡隻有兩個在手作DIY的客人，趙漆猶豫片刻還是沒留她。

傍晚的風反而弱了一些，3月份，天黑得沒那麼晚了，街邊還有不少人。她走在路上，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心裡迷迷瞪瞪的，也想不大明白。

直到遠遠的聽見那個小男孩的聲音。

“姐姐，你來啦。”

“嗯。”張青芒擠出一個笑容。

他跑過來牽她的手，說：“我給你留了兩根最香最大的烤腸喔，烤得特别漂亮呢。”

“哇塞，謝謝你呀，那我要全部吃光光。”

“哈哈，好……”

……

張青芒沒有食言，小男孩特别開心，她也因此心情好了一些。

果然，第二天、第三天，她又連着來了兩天。

提出想做手捏，可惜趙漆沒答應，她又來找張青芒。

張青芒自然更不會答應了，說：“抱歉，我不會。”

何米也不尴尬，她就呆在店裡不走，這看看，那摸摸，時不時和他們搭幾句話，可惜都不太想回應她。

張青芒看她趴在一張空桌上遠遠瞧着趙漆，看得極其入神，她想不明白，一個外表看起來如此禦姐的人竟然是這麼追求人的，步步緊逼，逼得她這個外人都透不過氣來。趙漆自那天說了那些話後過後，倒是一反常态的平靜，權當沒這人，隻是那焦灼的眼神盯得張青芒都為他捏把汗。

她決計适當幫幫他，有些好奇的開口詢問：“這位女士，你不用上班嗎？”

何米不看她，回道：“我辭職了。”然後又想到什麼似的，有些興奮，沖趙漆說：“你店裡還缺人嗎？我可以來。”

趙漆不理會，見他這樣，她又把矛頭對準張青芒：“怎麼樣，你覺得我能來嗎？”

張青芒雙手一攤：“呃，他是老闆，我管不了。”

還想和她走同路子，還好她先來了，不然就這攻勢她都要被拿下了。

等會！同路子！

張青芒心髒猛地漏了一拍，眼睛瞪得圓溜，下意識盯着趙漆的背影。上次她提出要在這裡工作，他是不是完全知曉自己的……等會，或許還要早一些，是來島城的第一次見面，她提出要不要一起走走，那時趙漆看她的眼神，看了那麼久，且在她提出之後說話的語氣、态度完全變了。

那時她是怎麼想的來着，隻覺得這男人不簡單，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樣冷淡疏離，可如今他對這個女生的态度不僅沒有任何變化，幾乎還讓他丢了所有禮貌與風度，隻為劃清界限。所以他是可以直截了當拒絕的，所以那麼多巧合其實根本比不上彼此的選擇，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互相的。

風鈴聲響起，她條件反射般站起來，腦子裡還想着這些事。

推門的是烤腸店老闆，他嘴裡說着什麼。她仔細去聽，對方的聲音逐漸大起來。

“青芒，青芒…青芒？”

趙漆在聽到第一聲就回頭了，那個男人怎麼天天來找她，還叫得這樣親昵。他再看她，神情有些恍惚，半響才回過神來，跟着那個男人走出去了。

何米說了一句什麼來着：“那孩子是個幌子吧，前兩天還見他抱着，今天就一個人來了，我覺得像你員工的追求者，她本人似乎也挺積極的，你覺得呢？”

這話哪哪聽着都刺耳，趙漆專注看着外邊，說了句話。

何米忽然大聲質問他：“你剛才說什麼？”

趙漆十分冷淡地看她一眼，重複道：

“我喜歡她。”

“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