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他們直接趕回店裡。

店鋪前的玻璃上落了些灰，看上去灰蒙蒙的，感覺會大大降低顧客吸引力，張青芒提議把它擦一擦，趙漆便拿來專業擦玻璃的工具，他洗滌，她負責擦拭。

張青芒喜歡擦玻璃，這種能立刻達到窗明幾淨效果的家務讓她很解壓，就是這兩天島城的天空也是灰調，空氣裡的塵土、黃沙肉眼可見，就導緻玻璃幾乎天天都要擦。

“這樣的沙塵暴天氣要持續多久啊？”她很困擾，這種天氣也沒什麼客流量。

趙漆眯着眼看遠處昏黃的天空，說：“去年就3天左右，今年應該差不多吧。”

“希望明天天晴，不要這樣的天氣了。”她捂着嘴都能感覺到有股土味充斥着口鼻腔，快速擦完，說，“走走，快進去，這幾分鐘我感覺我吃了一口土。”

趙漆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笑着說：“你先進去，我洗了它。”

她雙手捂着嘴跑進店裡，拍打着衣服、頭發上的塵土，瞬間店裡都是揚塵，她嘀咕一句：“這有夠誇張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上山挖礦去了。”

趙漆在外面看着她皺眉說着話，大概猜出她在說什麼，其實這裡的揚塵在北方城市裡已經算少的了，之前在内蒙出門不到半天，帽子都能兜一捧土回家。

……

在一起之後，他們的相處幾乎和之前沒太大差，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店裡的，有顧客就各忙各的事，沒有人的時候張青芒就挨着他坐，看他幹活，自己玩手機，要麼就抱着他的腰撒會嬌，這時趙漆就會停下手裡的活，陪她靜靜坐一會。

總之他們每天都在熱戀期，過得非常開心。

然後每個周末張青芒和趙漆都會出去玩，島城逛遍了就去鄰市。

時間就這樣過去一個多月，進入春末初夏，島城才終于迎來它真正的春天，氣溫回暖，百花争豔，視野裡的綠開始大幅增加。

天氣晴好的一天，張青芒正在店外面的粉玉蘭樹底下拍照，擡眼就看見街對面有個熟人走過。

是金力。

他沒看這邊，走得匆匆，很快就走入巷子裡。

張青芒記起自己似乎很久沒去見那個小男孩了，不想去的原因一個是和小孩沒什麼聊的，一個是因為金力，當然前者是重點，但後者讓她覺得自己應該再也不會去了，可是之前答應過他那樣話，她就不能食言。

所以張青芒決定去好好道個别。

她推開店鋪門，問趙漆：“趙漆，你想吃烤腸嗎？我去買。”

趙漆手一頓，看着她還是點點頭：“吃，你照片拍好了？”

她笑一下，說：“嗯，那我去咯！”

“嗯。”

趙漆想了片刻，又笑着搖搖頭繼續做。

張青芒小心翼翼地伸頭從窗戶往裡看，金子柚正坐在椅子上看動畫片，樂得哈哈大笑，手舞足蹈。金力在整理貨架，認認真真地碼着貨品，偶爾出聲提醒柚子吃東西的時候不要笑。他年齡好像才21，其實就是一個害羞的大男孩。

她心情忽然松快下來，上前一步，輕叩窗台。

“你好，請問需要些什麼……”金力的話戛然而止，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她。

張青芒當沒看見，笑着沖他道一聲：“你好，金力。”又叫金子柚。

“柚子！”

金子柚驚喜地扭頭，确認是她，電視都不看了，飛奔過來：“姐姐，你來了，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張青芒彎下腰摸摸他的腦袋，輕聲說：“姐姐最近太忙了。”

他不開心地點點頭，又笑着說：“沒關系，我小叔說了，大人都很忙，我爸爸媽媽也是。”

張青芒沒說話，牽着他的手走進來。金力見此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還是和她打了聲招呼，她沖他笑笑，掃了牆上的碼付了錢。

店鋪裡響起收款聲音，9元。

金力有些錯愕，看着她，說：“你付的錢嗎？”

“對。”張青芒把支付界面朝他晃晃，說，“我要三根烤腸。”

金力面露難色：“哎……你不用付，我請你吃，沒多少錢。”

張青芒搖頭，道：“不行，一碼歸一碼。”又低頭看一眼金子柚，說：“也不能給小孩子這樣的錯誤認知，作為他的朋友，第一次他請我吃了就足夠了。”

金力眼神飄忽着，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去拿了三根烤腸給她。

“謝謝。”

她接過，朝他微微點頭。他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迅速又走回去繼續放東西。

張青芒蹲下來，平視着金子柚，遞過去一根，說：“柚子，這是姐姐請你吃的。”

他後退一步搖頭：“我不吃。”

“為什麼呀，你不喜歡了嗎？”張青芒柔聲詢問。

“不是。”金子柚看一眼金力，發現他背對着這邊沒有說話，于是再度搖搖頭說，“我不要，你吃吧，晚上小叔會給我烤的。”

張青芒拉住他的手，讓他看着自己：“柚子，這不一樣的，你說我們是不是朋友？”

“是。”

她又問：“那朋友之間是不是要互相分享？”

“嗯。”

“所以你為什麼要拒絕我的分享呢？”

“呃……”他答不上來了，眼神又再度求助金力。

這次金力雖然還是背對着的，但說了話：“柚子，你拿着吧。”

“嗯，謝謝姐姐。”他歡喜的從張青芒手裡接過，又開心的想去繼續看動畫片，眼睛卻下意識看着金力的方向，到底還是沒去。

張青芒這回徹底注意到了，她慢慢開口：“柚子，姐姐以後應該不會來了。”

“哦。”金子柚疑惑道，“為什麼呢？”

“唔~”她看着他的眼睛認真說，“因為姐姐工作很忙，下班也比較累，所以就來不了了。”

“嗯嗯，好。”金子柚聽完反而雙眼發亮，更加頻繁地回頭瞄電視機，特别迫不及待。

張青芒心中了然，果然一個小孩哪會對一個陌生的大人短時間内産生深厚的情感呢。

她拍拍他的肩，溫聲道：“好了，你去看動畫片吧，姐姐也要回去繼續上班了。”

他聽聞迅速坐回椅子上打開電視。

安靜的空間響起了歡快的背景音，張青芒站起來，看一眼那個依然背對着這邊的人，轉身出門。

金力透過窗戶看了她一眼，隻有她目不斜視的側臉。待人徹底走遠，他洩力坐在藤椅上，看着認真看動畫片的小人，又想起初次見面的那天。

果然第一次見面沒有正式打招呼認識，結束也是與他無關。

“噔噔！我回來了。”張青芒舉着兩根腸推門而入，聲音響亮。

卻不知店裡剛好有位客人在結賬，門口忽然這麼大動靜吓人一跳，同趙漆一同看過來。

他笑了一聲，對客人說：“不好意思，是我讓她平時說話大聲點的。”

張青芒也走過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吓到你了。”

好在客人也沒同她計較，她特意站門口推開門送他出去。

等人走遠，她才合上門，回頭就看見趙漆一臉寵溺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