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黎不斷嚎叫鬧出的動靜,終于讓床上的德萊文幽幽驚醒。
“黎黎……?”他下意識掀開薄被起身,掙脫四肢腕骨本就未扣緊的鎖扣,喊出蘇黎黎的名字,“别怕,我來救你。”
蘇黎黎雙手被反絞在椅背,背上壓着沉重剛硬的紅木椅,如同一條溺水的魚在拼命掙紮。
薄被滑落床側,他一眼就瞄見德萊文腰際被掐出的明顯指痕!
因着邪神的破碎神格浸潤,德萊文演化出的新身體,膚色向來會被逐漸改造成不見天日的病态蒼白。蘇黎黎還曾嫉妒過,德萊文的皮膚總比他還白,隻是沒他細嫩。
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代表陰冷的蒼白竟會沁入豔紅!
在明晃晃的燈光照耀下,紅白兩色顯露強烈對比,映襯得殘餘指痕愈發澀氣!
“停下!别靠近我!”蘇黎黎肩膀發抖,失控高聲尖叫。
“黎黎,你怎麼了?冷靜點!”德萊文心神都牽挂在蘇黎黎的一舉一動,根本無暇他顧。
他一見到蘇黎黎狼狽地被綁住,如烏龜背着龜殼趴伏在地,隻覺心如刀割,等不及要松開束縛。
“你背着我,幹出了什麼髒事,你自己心裡沒點數?”蘇黎黎徹底發瘋,歇斯底裡大喊大叫,“你明明一直追着我,你跨越幾個世界都要說愛我,怎麼能爬上謝樂遊的床!”
“明明你不是他前任,明明你知道我要做什麼,難道你說救我,就靠委屈求全和謝樂遊上.床?!”
“你瘋了?!蘇黎黎!”德萊文被蘇黎黎的話炸得腦子嗡嗡。
“哈,我是瘋了。邪神大人,變成人以後被艹的感覺,是不是比以前用觸.手艹我要來得爽啊?!”蘇黎黎陰陽怪氣大笑。
“德萊文,混蛋,你特麼該死的别裝啞巴,給我說句話啊!”
在蘇黎黎的尖叫作為背景伴奏的陣陣驚雷中,德萊文低頭,手指顫抖地撫摸着身上痕迹。
從臉頰,到唇角,再到嫣紅,沿着事業線下去的腹肌,人魚線,最後是留給他用以遮羞的四角褲頭,身上僅剩的唯一一片布料。
他感受到極度的羞辱,極度的憤怒!
放在以往,他一定要把膽敢羞辱他的家夥,連同整個周圍環境都殺得血流成河!
可是現在,平生第一遭經曆這種事情的前·邪神閣下,隻能退後幾步,拿被子裹住一塌糊塗的身體,還要強忍難堪地和口不擇言的蘇黎黎解釋:“我……我後面……沒有異感,褲子也還在。而且,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别說那麼難聽的話!”
“怪我難聽?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比我還放蕩!你躺在他床上,就那麼爽嗎!”蘇黎黎很難形容現在的複雜心情。
一直以來追在他屁股後面的舔狗備胎,在他現在的攻略目标面前,比他先上本壘。
這叫什麼?
紅白玫瑰的貼貼?回旋镖?對他剛才自以為是的顱内妄想的報複?
一直以來蘇黎黎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就是如何耍手段勾引男人,讓備胎們為他要死要活。
他并不畏懼和人競争,和人耍心機裝柔弱,可他無法接受在最驕傲的領域被人打碎!——而對手,還是一直以來表現得愛他若狂的邪神德萊文。
蘇黎黎忽然很想笑。他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就不憚以惡意把别人也揣測成同樣的人。
“我知道了,你在報複我對你做過的事,對吧?”
他神經質地盯着德萊文,這根他原本避如蛇蠍、又無法舍棄的救命稻草,他叫道:“你争不過我的,德萊文,你這強壯又硬邦邦的身闆怎麼知曉讨另一個男人歡心。”
“不管你們做沒做成,我肯定比你先爬上謝樂遊的床。我一定能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
德萊文眼眸中先是不可置信,而後透出深沉的痛苦。
他的心髒像是一團被揉皺的紙,蘇黎黎憤怒之下的每句話,都會帶走一片濕透軟化的紙纖維。
他心中哀哀在叫喚:明明我愛你呀,為什麼不能相信我沒有背叛你?
——這麼多世界,你不停地勾搭男人,我一直忍受着。現在需要忍受的人換成你,就連片刻解釋,你都不願意聽了麼。
什麼時候,邪神德萊文,淪落到了這種可笑境地?
他也曾經是天之驕子,他也曾執掌無上權柄,他是深淵碎片孕育的天生神明。
就算失去神格,他也保留舊日神明該有的尊嚴。
“我不要神格了。你不要說這樣糟踐自己,也侮辱我的話。”德萊文垂下眼眸,竭盡全力讓語調保持平和,“我會送你離開這。”
蘇黎黎冷笑:“說得比唱得好聽。我受夠了,你拿什麼保證能讓我順利離開這個世界?現在的你,不過是個普通人,甚至無權無勢,我當初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德萊文也笑,笑容有些悲哀。他低低笑着,撿起床上散落的衣物,一件一件穿回到身上。
“有件事,我思考了許久,也是剛剛醒來才确定。”
“你宣稱的競争對手,并沒有消失,他仍存在于這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