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看着他。“幹嘛,肚子疼了?”
五條悟白眼。
“我隻是覺得...我突然有點不想當咒術師了。”
靜默。
“那就逃吧。”
夏油傑說。
五條悟詫異地看着他的兩位同期。“蛤?老子可是最強哦?怎麼能說跑就跑了,再說還有你們...”
硝子無所謂地聳肩。“你以為我很喜歡整天呆在太平間裡面?我也想好像普通的高中生那樣,就像今天——放燈,看煙花,買雪糕,然後吃到難吃又昂貴的路邊攤小吃。沒有目的地閑逛,沒有目的地活着,一邊走一邊想着自己人生以後能幹什麼呢,是文職工作還是醫生啊,還是當個家庭主婦,成家立室......有空就到處走走,尋找着人生路上的小确幸。”
……
“...你還有這麼有詩意的一面啊。”夏油傑打趣說。
“閉嘴吧怪劉海,老娘可是文學家醫生!”
“傑、硝子。”
“嗯?”
五條悟低頭了,墨鏡擋住了劉海下的神情。
“我想——
我想和你們看看這裡的櫻花。”
-
五條悟想,為什麼還是變成了此情此景。
為什麼。
到底有哪裡出錯了。
為什麼——
高專的某條長廊上。
那是他們通往宿舍的道路。
每一天從教學樓離開後,他們四人——
“最後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聽到自己壓低着聲線問。
瀕死的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夏油傑輕輕笑了。
“有的時候,我總是想起硝子生日的那個夜晚。“
“......”
“這個讓我無法打從心底露出笑容的世界啊——然後我就會想起我們。”
“......”
“呐,悟。”
“...嗯。”
“我也...我也好想和你們看看那裡的櫻花。”
五條悟沉默了。正如當初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餘三人那默契的寂靜。
“傑。”
夏油傑最後一次看到那雙美麗的眼睛,他深愛的眼睛。
“櫻花...已經凋謝了啊。”
-
良久,夏油傑第一個回應。
“好啊。”
其餘三人看着他。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有多麼的艱難。充滿惡意的咒術界從來不讓任何人奢望安穩的未來。
“我們——十年後,無論如何,在櫻花盛開的時候來這裡重聚吧。不論是生是死,不論是正是邪。”
-
“你...沒事吧?”
又來了。
不知道是第幾次。
重啟、重啟、重啟。
“凋謝了啊。”
“悟。”
“我們——”
春天、盛夏、深秋、寒冬。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凋謝——”
“章魚燒怎麼這麼貴啊!”
“你...沒事吧?”
又來了。
又來了——
好煩。
改變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都——沒有變。
最後還是——最後還是背道而馳,最後還是死在我的手下。
“為什麼就是無法打從心底露出笑容啊——”
蟬鳴、沙灘、落葉、聖誕。
“我還有什麼值得你信任的呢...”
這是第幾次了......二十?三十?
五條悟聽着新生闖入的警報,滞留在空中不動了。
他媽的。
這個該死的領域。
第四還是第五次輪回的時候,五條悟終于發現了不對勁。少了一個人。
他的八月。
他們是來掃墓的啊。
來赴那十年之約......
這是——是傑的怨念留下來的領域吧。
打從靠近的時候,六眼就發現了不對勁。然而他沒有說。他為了再見對方一面,心甘情願地踏進了領域裡。最後卻自己陷進去了,真是愚蠢啊。
眼前的夜蛾正道把兩個正在幹架的幼稚鬼拉到了一起。
“悟、傑,以後就和睦相處吧。”
再來一次春夏秋冬。
再來一次瀕死、再來一次長廊、再來一次凋謝。
他想起了十天前在裡櫻高中天台上看到的、七竅流血、昏迷不醒的八月。
還有濱松市體育館裡的哭泣的八月。
還有那個會殺死他的‘蛛網’,還有那把刀,還有那雙眼睛。
他還——他還什麼都沒有問啊。
他媽的,還我的小八月回來。
五條悟一下心煩,對着記憶中虛假的夏油傑甩出了一記茈。
等他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在内部領域對主體作出的所有傷害,都會被主體利用去攻擊身處外部領域的敵人!
消失不見的小八月不會就正面吃下了這茈了吧...
操。
麻煩大了。
裡櫻高中之後昏迷了十天的八月明明說過這段時間最好還是先不要動用“不該用的力量”——
我都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