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月殿十長老全票——
否決《關東遷移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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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從黑暗中蘇醒的時候,首先感覺到的是身上壓着一份重量。
......?
對方天使一般的臉龐在眼前,幾乎是一個前傾就能碰到的距離。時隔三秋,在同樣的房間,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八月又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件事......距離這麼近的話輕而易舉就能吻下去了。
八月嘗試慢慢脫離被窩,然而在睡夢中的大型貓科白毛咒術師皺起眉頭,不滿地哼了一聲,然後用一隻手就把人拽了回來,扯入了懷抱中。力量比不上五條悟的八月掙紮了幾下,發現一點用都沒有就無奈地放棄了。
“悟,你手能不能松點,我快窒息了。“
五條悟嗯一聲。
”...裝睡?“
五條悟嗯兩聲。
八月失笑,”醒了就起來。“
”不要。“
”...幹嘛呢?“
“外面的聲音。”五條悟聲音悶悶的。
八月嘴唇微動,最後擡起手把他反過來包裹在懷裡,利用自身的特性将六眼的資訊隔絕在外。
庵歌姬和樂巌寺嘉伸的葬禮在明早舉行。高專難得出現了一群陌生人——在淵月殿殿主的命令下,這一次的葬禮上邀請了兩人在世上僅剩的親人。在他們已經消隕了以後,八月覺得沒有必要對他們隐瞞真正的死因了。羂索與曆史上出現過最危險的咒靈們勾結,對咒術界的威脅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八月想過目前的形勢,覺得是時候開始逐步将咒術界攤開在世人面前。按照羂索的計劃,幾乎是百分百終有一天會使用普通人的性命來威脅人數稀少的咒術界,既然如此,還倒不如早一些讓普通人疏散,或者讓他們學會一點的防身術,地處局的人員是時候要出面了,之前的諸多事件的真面目也可以斟酌透露.....
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八月現在隻想先把葬禮安定下來。
樂岩寺那邊隻來了一個孫子,而庵歌姬的父母、親戚都來了,他們是京都的咒術師家族,勉強在觸日塔挂了個不高的職位,日子算是過得比較平穩,對于歌姬身為京都高專的老師這份工作,兩夫婦向來非常支持,畢竟這也是一種安穩又相對安全的生活了。可想而知,當他們收到愛女身亡的消息,受到了多大的打擊。
被八月下令即刻釋放的夜蛾正道回到了高專,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的情形到底是啥,就被推了出來負責接待他們。一下子失去了兩位京都的老師,淵月殿就算有八月壓着,十長老還是對東京校施加了一定的壓力,勢必要推出來一個背鍋的人。八月和淵月殿有過往的束縛,他們奈何不了他,就将目光放在了當時同樣在場的、最強的咒術師五條悟身上——淵月殿對外正是“五條悟能力不足,導緻庵歌姬與樂岩寺身亡”的荒謬說辭,而悲痛欲絕的庵夫婦信了,信得死心塌地,這才導緻了現在的場面——五條悟不能出現在葬禮上。
高專地很多,适合安葬的地卻很少,畢竟這麼多年來咒術界向來都是火化解決,至于衣冠冢這些對咒術師來說過于奢侈的結局,在此之前更是沒有發生過。
舉行葬禮的準備需要好幾天,夜蛾正道将死者的親屬安排在了空蕩蕩的舊宿舍休息,他們從京都遠道而來,又收到了巨大的噩耗,早就已經身心疲憊,大多數的親屬都倒頭就睡了,半夜三更隻有一戶還在發出聲響,正是庵夫婦。若有若無的一聲一聲抽泣在寂靜的夜晚無月相對,連窗外的鳥兒都不忍心停留,展翅離開了這一塊傷心地。
五條悟突然道:“要是那時是歌姬和樂岩寺去賽場,然後我去忌庫,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他們去賽場也不一定能安全無恙。”八月說。“當時的情況是兩邊都有危險的敵人,相比起沒有人的忌庫,誰都會選擇讓你去有學生的賽場。”
“......”
“你還記得嗎,我之前說過的話。“
“......“
“你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
五條悟立即反駁:“不是所有有意義的選擇都有好的結果。”
八月沉吟片刻,最後緩緩開口:“你知道為什麼這個世上會有詛咒嗎?”
這是所有咒術師第一天就學會的基礎知識,五條悟不需多餘的思考就道:“因為人類有負面情緒......”
八月卻搖頭。“不。單單人類的負面情緒還不足以構建新的力量。”
人類不足以創造全新、超自然的力量,那還有什麼能夠?
“是神明的負面情緒。”
從未聽過的說法讓五條悟不禁皺眉。“神明還有負面情緒?”
“......誰知道呢?”八月的聲音放得很輕。“一個人能看到世上多少的罪惡?相比起全知的神明,一個人類終其一生又能見到多少的不幸?“
“可神明難道不是全知全能的?”
“要是神明真的是全能,那世上怎麼可能還有為非作歹的咒靈和壞人?”
“或許,其實神并不愛世人吧。”五條悟道,“就算是創世神,那也不一定代表神明會對人世産生憐憫。或許對神明而言,人類隻是一群蝼蟻。”
八月沉默了。畢竟誰又能打包票自己知道神明在想什麼?
“誰知道呢?我隻是想說,有些事情連神明也無法确保一切都按照自己心中所願進行,你五條悟隻是有隻漂亮一點的眼睛,怎麼就要做到比神明更偉大的事情呢?”
五條悟還是無法被說服:“人活在世上不盡力而為又怎麼算是活過了?無論你看沒看過蜘蛛俠,也都知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說法吧?”
“世界的規則不是這樣的,能力越大的人,世界就會創造更強的事物規限他,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你應該聽過。”八月微微搖頭。“說難聽點,菅原覺都失敗了,你是那麼自信地覺得自己比菅原覺強?”
提起菅原覺,五條悟的臉色暗了下去。
“菅原覺——無下限術式隻要一直開着就能夠抵擋裂蟻的攻擊,不可能會輸的。”對于這一位和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樣的淵月殿創始人,五條悟無法理解為何會落到如此下場,甚至在史書上隻是短短一句‘被神秘咒靈所殺’。
夢者與裂蟻,都在淵月殿的史書中消失不見,絕對不可能隻是因為單純的史料出錯。五條悟認為最大的可能性是這裡面牽涉到了淵月殿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且是會讓他們蒙受巨大名譽損失的真相。
八月低聲道:“但是裂蟻最強大的是分裂。這代表在主戰場之外,還有能夠無限增生蟻群。”他卷起了五條悟的一小縷白發。“你明白嗎?在與裂蟻對戰的過程中,整個日本也許就這樣淪陷了。”
“......所以打敗菅原覺的不是裂蟻,是——”話語卡在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