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氣晴朗,夕陽西下,天光一片霞色,青雲宗後山兩抹白色的身影揮劍對練。
阿蜻藏身大樹後面,注視着這一幕,腦中不禁回想起前兩日偷偷看到慕春水向那位叫方甯的女弟子讨教。
看着看着,阿蜻眼底湧現出羨慕與嫉妒,她與師姐關系那麼好,憑什麼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她?隻因她不是青雲宗真正的弟子。
阿蜻在後山待到慕春水和李素光離開,這才不甘心回去。
天色很暗,有的人心底更灰暗。
阿蜻沒有回自己的住處,她去找了慕春水。
好巧不巧,慕春水正在沐浴。
阿蜻想也沒想便推門進去,慕春水以為是打熱水的人來了,淡聲道:“麻煩幫我把熱水放在一邊。”
“哦對了,我搓不到後背,你可不可以幫幫忙?”
阿蜻沒出聲,走到浴桶前弓着身子,用手捧水輕輕澆在慕春水白嫩的肌膚上,手指緩緩滑過她的後背一直伸到她的胸前。
慕春水被驚的回頭,入眼卻是阿蜻,她頓時松了口氣,“阿蜻,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師姐,恰好你在沐浴。”阿蜻似不覺尴尬,也不慌,微笑着說,“師姐,我幫你洗吧。”
慕春水下意識拒絕:“不用了阿蜻,我自己可以。”
阿蜻心中失落,“為什麼?剛才你不是還讓我幫忙嗎?”
“我以為是幫忙打熱水的師妹。”
她不解質問:“師姐,我們關系這麼好,你為什麼不願意我幫你?”
“我……正因為我們熟悉,我才不太習慣,總覺得怪怪的。”慕春水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讓她下意識想拒絕。
“師姐,你是不是害怕我……害怕我對你做什麼?”
“沒有,阿蜻你誤會了。”慕春水想到剛才阿蜻把手伸到她胸口時,她着實吓了一跳。
阿蜻不再堅持,轉身出去時留下一句,“師姐,我在你屋子裡等你。”
慕春水聽着這話更怪了,但又說不上來。
她迅速洗好,穿上衣裳離開,回到屋子裡時,阿蜻坐在她的床榻上等她。
阿蜻擡眸,向她招手,“師姐,時候不早了,過來歇息吧。”
慕春水心裡升起怪怪的感覺,她緩緩走過去,阿蜻伸手拉她坐下,臉上帶着深不可測的笑意,“師姐,我們睡吧。”
“阿蜻今日要和我一起睡?”
“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
“師姐,若是我想學武功,你會教我嗎?”
慕春水沉默良久才出聲:“阿蜻,對不起,我不能私自教你,若宗主發現了你和我都會被罰。”
“我知道了師姐,我就是随口問問,你别在意。”
屋子裡有股淡淡的香味,慕春水聞着那香,忽覺身子燥熱,眼皮愈來愈沉,隐約聽到阿蜻說:“師姐,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阿蜻,我好熱……”
“師姐,以後,站在你身邊的人會是我。”
慕春水睡着了,阿蜻的手撫上她的臉,俯身親吻她的唇,脖子,然後一直向下……
慕春水感受着阿蜻身上的冰涼,不自覺緊緊抱住,仿佛這樣,身體的燥熱才能得到釋放。
“阿蜻……”
“師姐,我在……”
床榻兩邊的簾子緩緩落下,燭火搖曳,簾子上映着兩抹交纏的模糊影子……
次日慕春水醒來,身上莫名酸痛,她隻當陪李素光練劍太累了,便沒放在心上。
她坐起身,旁邊沒有阿蜻,想必早早就起來去灑掃了。
她的身上還穿着昨日的衣裳,隻領口微微敞露,慕春水沒發覺異常,如尋常淨手洗面穿戴。
她推開門出去,阿蜻在掃地上的落葉。
慕春水仰頭看旁邊的樹,葉子枯黃,時不時飄落幾片葉子,已經秋天了,日子過的可真快啊。
“阿蜻,這落葉你掃不幹淨的,時不時又落,總不能時時刻刻守着那棵樹的落葉打掃,那多累人。”說話間,她走向阿蜻,壓低聲音說,“以後在我這裡睡,沒必要起太早。”
阿蜻回:“我這不是怕其他弟子看到,引起非議。”
“我不怕非議。”
“可我不想讓師姐被旁人議論。”
慕春水知道自己說不過她,轉了話題,“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阿蜻歡歡喜喜跟着慕春水離開。
夜晚,阿蜻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去尋李宗主,恰好迎面碰上李素光。
李素光認出阿蜻是慕春水最重要的人,“蜻蜓姑娘,你大晚上的來這做什麼?”
阿蜻低着頭,“師姐,我……我來找宗主有很重要的事。”
想到慕春水最近陪她練劍,李素光對阿蜻的态度算得上客氣。“何事要在晚上來找宗主?”
阿蜻撲通跪下,“師姐,求你帶我去見宗主,此事有關魔教。”
一聽與魔教有關,李素光左右看了看,立馬帶着她去見李宗主。
看到去而又返的李素光,身後似乎還多了個人,李宗主問:“素光,你還有什麼事?”
李素光看向旁邊的阿蜻,“宗主,這位姑娘有很重要的事和您說。”
李宗主不認識人,對方穿的也不是青雲宗弟子服,疑惑看向李素光,“素光,這位姑娘是誰?”
“宗主,她是負責灑掃的,和慕春水師妹關系甚好。”
李宗主心生厭煩,他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要見,“這種人你帶我見我作甚?”
阿蜻心中不滿,很快,李宗主對她的态度就會不一樣。
“宗主,我叫阿蜻,深夜來找您,是為了魔教妖女的事。”
李宗主嗤笑:“難不成你知道她們的下落?”
“沒錯。”阿蜻說,“魔教妖女如今就在青雲宗,她們以新弟子身份混進魔教,名叫方月,方甯。”
李素光隐約覺得耳熟,似乎是當初那兩位戴面具的姑娘?
“你說的這倆人我在招收新弟子那日見過,她們毀了容,戴着面具示人,怎麼可能是魔教妖女?你莫不是在欺騙我和宗主?”
阿蜻坦然道:“我不敢欺騙,還請宗主相信。”
“至于毀容……師姐,她們定是易了容,是不是真的,帶着人去試探她們一番便知。”
李素光心中疑惑:“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她二人身份的?”
顧及春水安危,阿蜻言簡意赅道:“我意外撞破過她二人摘下面具的樣子。”她的确是撞破。
“姑且信你!若你說的是假話,哪怕有春水師妹出面,我亦不會輕饒你。”
“宗主,若我說的事情屬實,我有一事相求。”她今日來此,可不是白來的。“我想求宗主……”
阿蜻說完,李宗主直接答應了。
李素光掃了眼阿蜻,看向李邕,“宗主,我們現在就帶人趁其不備将魔教妖女捉拿!”如此立功的機會,她怎會放過。
李宗主半信半疑,若是假的,他大動幹戈豈不是丢了臉面?傳出去旁人定然說他堂堂青雲宗宗主被一個灑掃姑娘騙了。
“素光,這事是真是假,你帶着弟子去試試,回來後禀報我。”李宗主看向阿蜻,“你就留在這。”
“是。”得了吩咐,李素光得意離去。
東方千月和紀甯雙正在睡覺,紀甯雙今夜心跳的厲害,總覺得有事發生,睡的淺,聽到周圍有動靜,她叫醒千月。
二人剛穿好衣裳戴上面具,砰的一聲,李素光帶人破門而入,團團圍住。
“把她二人拿下!”
東方千月淡定質問:“師姐這是做什麼?我們又沒犯事。”
李素光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魔教妖女,你們二人藏的可真深,明目張膽跑來青雲宗,其心必異。”
“師姐無憑無據,可不要惡意栽贓。”
李素光冷笑:“事到如今,你還裝?有本事把面具取下來,讓我們親眼看看你二人的身份,若不是魔教妖女,我自會賠罪。”
東方千月和紀甯雙互相對視一眼,看來她們的身份瞞不下去了,摘下面具就是她們的真容。
抽出藏在被子裡的劍,東方千月和紀甯雙準備殺出重圍。
雙方扭打在一起,千月和紀甯雙是江湖武林的武功高手,幾十名弟子哪裡是她二人的對手,很快,青雲宗弟子死傷慘重。
李素光見狀,拔劍親自對付東方千月和紀甯雙,奈何武功抵不過,不到兩招便處于下風。
雖然沒有傷到她二人,卻将她們的面具打落。
在場之人驚呼:“真的是魔教妖女和青雲宗叛徒!大家一起上,一定要捉住她們!”
東方千月和紀甯雙衣角都染了血,屋子裡窄小不便動手,二人并排向前走,夜裡的涼風吹起青絲,輕輕交纏又分開。
青雲宗弟子見狀,手緊握着劍齊齊往後退。
出了屋子,一群人将她們團團圍住。
李素光手腕受了輕傷,怒視着她,“紀甯雙,你這個叛徒還有臉踏足青雲宗!”
“有沒有臉我說了算。”紀甯雙沖她笑,笑容詭異,目光深邃。
李素光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她竟然被紀甯雙吓到了?
“全部給我上,就算她二人再厲害,如何抵得過我們人多。”
先前的打鬥聲早已驚動了青雲宗,不少人紛紛趕來這裡。
衆弟子聽命提劍向前沖,東方千月遠遠瞧見不斷趕過來的人,低聲說:“阿雙,我們殺出重圍離開這裡。”
千月提劍殺過去,直逼李素光,不等她近對方身,後背狠狠挨了一劍,她扭頭的同時手中劍往後刺去,入目卻是紀甯雙的臉,正往後退。
而那把劍是紀甯雙的,她傷了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此刻,東方千月心裡如打結的線團一樣亂。
紀甯雙沒有被東方千月刺中,她手中的劍滴着鮮紅的血,那是東方千月的血。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時間,沒人再上前。
東方千月不敢置信的望着與她朝夕相處的紀甯雙,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對她的陌生,有的隻是殺意。
難道紀甯雙恢複了記憶,所以才對她下手?
念頭劃過腦子的一瞬間,東方千月心存一絲希望,顫抖着聲音問她:“阿雙,你……你為何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