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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沈姒走到了一個破敗的村子,這裡也受了災荒的影響,能走的人都走了,隻剩下些走不動路的老弱病殘。
沈姒記得有個老人大半夜坐在門口,目光呆滞,臉頰凹陷的可怕。老人看見了她,嘴巴顫抖起來想要說些什麼。
沈姒實在是忍不住不心痛,走過去将自己的包裡的饅頭和水都留給了老人。
她什麼也沒說,繼續向前穿過村子。
走到一半,她聽見了女人的求救聲。沈姒看了看周圍,鬼迷心竅朝箱子裡走了過去。
她躲在石頭砌成的牆壁後邊,悄悄探出腦袋。
那名年輕女子身形不高,頭頂戴着的白色紗帽被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用手甩開。
“霍大哥,你不能這麼做!”女子撕心裂肺吼着,沒有面紗遮掩,一張細膩光滑的臉擺在眼前,沈姒大概猜到是因為什麼了。
她慢慢攥緊了拳頭。
“呵,老子帶了你一路,你碰都不給我碰一下,裝什麼呢?!”
“霍大哥,咱們說好了,我到了京城認了爹爹,肯定會給你報酬的,就算認不了我去打黑工,也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女子神色倉皇,語氣卻能夠保持夠鎮定自若。
“我從沒許諾過你要用自己的身體換取你的幫助!”
“況且,你是收了我的定金的,這樣算來,我是你的雇主。”女子站的筆直,垂在兩側的手臂微微發抖。
男人憤怒,一氣之下上前粗魯拽住女子的纖細的手臂,“你以為就這麼簡單?要不是看你有幾分姿色,我才懶得費勁帶你走這一路,你一開始就該想到的。”
“你放開我!”女子掙紮着,嘴裡上氣不接下氣吼道:“救命!救命!”
“這兒住的都是些廢人,你知道這裡死過多少人嗎,你叫有什麼用?老子讓你舒舒服服的不好嗎,這一路要不是有我,你能幹幹淨淨到現在?你有點良心都不該拒絕我!”
“你如果早跟我說,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那我死也不會要!”
“哈哈,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看能有人救你嗎?”說罷,男人就要上下其手。
“救命啊!”女子還是不想放棄,繼續求救,哪怕隻有一絲希望。
沈姒确保自己戴好了面紗,拿起地上不知道是誰掉的拐杖。
夜色朦胧,月光照在她身上,一身孤勇讓她邁腿拐了出去。
“人渣,放開她!”她呵斥道,她有故意将聲音僞裝地成熟一些,至少不能讓别人一聽就覺得她這個人沒有傷害,可以随便欺負。
女子見到她眼睛發亮,“姑娘,救命!”
沈姒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其實她并沒有信心,她小時候和府上的管家學過一些皮毛,但爹娘覺得她将來要成為名門閨秀,不适合舞刀弄槍的,就不讓管家教她了。
她握着光滑的木拐杖,突然有一種血脈沸騰的感覺,“放開她自己離開,不然你今晚一定難活着走出去。”
“你什麼東西?”男子轉過身來,惡言惡語道:“細皮嫩肉的,你自己送上門來,剛還陪爺一起玩玩。”他根本沒把沈姒放在眼裡,認為她這樣子隻是虛張聲勢,其實都下不去手。
沈姒目光深沉:“玩你自己去吧。”
話畢,她快步沖上去,一拐杖向男人的頭敲了下去,響亮的敲擊聲震動耳膜,沈姒拿着拐杖的手停下來一直發抖。
男人明顯還沒反應過來,頭上的血緩緩流了下來,他摸了摸,沈姒踹了他一腳,當然力氣不夠,男人隻悶哼一聲,佝偻着背,“你!”
沈姒雙手揚起,拐杖落在男人背上,碰上去的那一瞬間,拐杖從中間脆弱地斷開,木渣渣散了一地,最後和沙土混為一體。
她深知不能繼續糾纏下去了,抓住那位女子就跑。
跑了很久,沈姒都不知道有沒有跑出村子。
還是那位女子先開口,拉住了她:“姑娘,已經安全了。”
“啊?”沈姒表情愣愣的,喘着粗氣,“他沒追上來吧?”
“沒有”女子輕輕搖頭,臉上帶着笑:“我叫嶽芙甯,方才多謝姑娘了。”
沈姒眨眼,沒注意自己臉上的面紗沒了。
真的有必要交換姓名嗎?她隻是一時沖動才出手的……
望着嶽芙甯期待的眼神,她歎了口氣:“我叫沈姒。”
“沈姑娘!”嶽芙甯表現的很興奮,搞得沈姒不自在了。
沈姒輕輕“嗯”了一下,“既然你無事了,那我就走了。”
“這麼快?”嶽芙甯神色倉皇,拉着她的袖子,擡起另一隻手,道:“沈姑娘,你的面紗。”
沈姒這才摸了摸臉,光秃秃的,她的面紗什麼時候掉的,她怎麼不知道。
嶽芙甯松手,踮起腳尖重新幫她戴上,“剛才沈姑娘跑得太快了,面紗被風刮掉了,我擡手正巧抓住了。”
“多謝。”沈姒抓住她系繩子的手,輕言道:“給我自己弄吧。”
嶽芙甯愣了一下,然後松手換給了她系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