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依舊清靜，洛褚煮了點粥，看着不大好吃。

沈姒被迫坐在飯桌前，有些無奈看着眼前的粥：“我真的不餓。”

“專門給你做的，必須吃了。”洛褚加重語氣，“不吃晚飯對身體不好。”

“而且，你一邊吃我可以一邊跟你聊天，你想問什麼我都可以回答你。”洛褚雙手撐在桌上，托着臉頰，狹長的眼尾上挑。

威逼利誘，沈姒最終端起了那碗粥，弄了一小勺放進嘴裡，咽下去後感覺還行？反正不算難吃到覺得浪費糧食的程度。

“之前徐怡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沈姒擡頭問，然後輕輕吹了吹，粥上的熱氣飄遠。

洛褚盯着她，清晰聽見撓癢般的吹氣聲，“她還活着。”

“為什麼，不該…”沈姒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抓住她以後，因為…陛下想要折磨她，不願意給她一個痛快，然後徐怡不知道做了什麼讓陛下改變了想法，留她在身邊。”洛褚臉上并未有什麼表情變化，像是一件稀松平常、接受無能為力的事情。

沈姒皺眉：“你也覺得她不該死嗎？”

洛褚搖搖頭，露出白牙：“我想直接殺了她，留她于世就是給她翻身的機會。”

沈姒感到贊同，“這種人就該立馬去死，那麼多條人命沒了，她卻活着，不公平，她活着一分一秒都是對逝者的不尊重。”

洛褚心有所想，沉默半響。

沈姒繼續說：“你該去殺了她。”

“她是陛下下令留的人。”洛褚簡單兩句解釋道。

沈姒冷哼：“所以，你就能看着罪人在你面前活蹦亂跳？”

她很生氣，連粥也不再碰，“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心懷天下更重要還是皇命更重要？”

哪個重要呢？前者是心之所向，後者是家族信仰。

對于不同的人當然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而洛褚對于這個問題從來沒有得出過确切答案，回避是最能緩解焦慮的方法，不追求完美答案就不會有源于良心的譴責。

沈姒看她怎麼也回答不出來，幹脆幫她說：“大人，我相信你肯定不僅僅是一個聽命于人的傀儡，你有自己的思想，你是為民而戰鬥，不是為了那些惡心的權貴。”

“我還以為你對我的看法會很差。”洛褚沒想到她會說這番話，心中泛起漣漪，半開玩笑着說：“不知道我幹了什麼讓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沈姒直了直腰，像是在回憶，然後說：“相處久了，能了解更多，我從你說的那些話裡能感受得出來。”

她突然問：“大人，你說你向來看人很準，那你有看過自己嗎？”

“你看出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嗎？”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誰陷入了這種局裡，都會有這種問題出現。

“你不會去看。”沈姒搖頭，“因為你受到了太多外界的影響，所以潛移默化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沈姒說這些話隻是想讓洛褚能夠看清狗皇帝，認清事實，現在的天下不太平，朝堂烏煙瘴氣，如果再不采取行動，隻靠一小部人的維護根本撐不了很久。

“你想要守護這天下，我能看出來，不然你不會管徐怡那件事，你心痛覺得受到傷害卻不得不因為皇命兩個字接受。”

“可是大人…”沈姒眼神堅定，“守護天下，不是非得這樣。”

洛褚凝視她，她将懷疑藏在臉下，像是真的在詢問：“那我應該怎麼做？”

沈姒剛想說話，忽然想起之前她在馬車上出言不諱惹怒洛褚的事情，她立馬把話咽了回去，快速想了想說：“哪裡錯了就把錯斬草除根。”

洛褚瞳孔微顫，很快恢複如常，還揉了揉眼睛兩側，沈姒說的話明顯在暗示自己如今的陛下不行，需要變天了。

可她怎麼能夠……違背家族使命，辜負期待。

雖然她猜出了沈姒的意思，但沒有像上次那樣沖動發脾氣了，她真的聽進去并且思考了。

她故作輕松，用着調侃的語氣說：“我的小甯兒，你這樣擔心我，我會想歪的。”

沈姒抿唇，眉眼是散不開的郁悶：“不說了，你想歪就想歪吧。”

洛褚重新把碗拿起來，用勺子盛起粥，輕輕吹吹了，“那就不說了，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沈姒一口咬住，把飯卷入口中，像是為了報複對方不領情自己苦口婆心，故意挑剔說道：“難吃死了。”

“很難吃嗎？”洛褚自我懷疑。

沈姒點頭，伸出舌頭作出不開心的表情：“超難吃！”

洛褚哈哈笑了兩聲，“那就不吃了。”

沈姒搶過碗，還是不忍心…浪費糧食。

“不吃太浪費了，你以後還是别做飯了。”沈姒一邊吃一邊告訴她。

飯後，時間太晚，兩人準備洗漱。洛褚非說要伺候沈姒洗澡，幫人放水又準備花瓣的。

“身體還有不舒服嗎？”洛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