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車裡。”他解開安全帶,“我去看看。”
張澤慧抓住他的手腕:“太危險了!”
林硯書輕輕覆上她的手:“放心,我可是演過特工的人。”他試圖開玩笑,但眼神異常認真,“如果有事,立刻開車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張澤慧的心跳加速。七年前那個雨夜的畫面不斷閃回——林硯書擋在她面前的身影,手腕上流血的傷口,還有他送她去醫院時焦急的眼神...
突然,倉庫方向傳來一聲悶響。張澤慧顧不上警告,沖進雨中。
倉庫内光線昏暗。她剛踏進去,就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拉到陰影處。
“噓...”是林硯書,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際,“陷阱。溫叙白不在裡面。”
黑暗中,他們靠得極近。張澤慧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混合着雨水的濕潤。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
林硯書拉着她躲到一堆貨箱後。透過縫隙,他們看到三個黑衣人押着被綁的鄭穎兒和沈如亭走進來。
“老闆馬上到。”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等處理完這兩個,再去抓那個女老師。”
張澤慧渾身發抖。林硯書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然後掏出手機快速打字——他在報警。
“堅持住。”他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帶來一絲安慰,“警察馬上到。”
遠處傳來刹車聲。一個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走進倉庫——正是視頻中的溫父。
“東西在哪?”他冷聲問。
沈如亭擡起頭,盡管臉上有傷,卻依然帶着挑釁的笑:“已經發出去了,溫叔叔。全網的備份。”
溫父臉色陰沉:“那就先解決你們,再去找那個張澤慧。七年前就該徹底了結的。”
張澤慧的血液凝固了。林硯書緊緊握住她的手,無聲地傳遞着力量。
就在溫父舉起武器的一刻,警笛聲由遠及近。黑衣人慌亂起來:“老闆,警察!”
“撤!”溫父狠狠瞪了沈如亭一眼,“這事沒完。”
警察沖進倉庫時,林硯書拉着張澤慧從後門離開。
“為什麼不指認溫父?”張澤慧不解地問。
“沒有直接證據。”林硯書為她拉開車門,“而且...他是溫叙白的父親。”
這句話讓張澤慧心頭一震。即使被背叛,林硯書仍在顧及溫叙白的感受。
回程的車上,沉默蔓延。雨小了,城市燈火在濕潤的空氣中暈染開來。
“現在去哪?”張澤慧輕聲問。
林硯書看了她一眼:“有個地方...我想帶你去看看。”
車子停在A大校園外。雨後的校園靜谧安甯,林硯書帶着張澤慧來到音樂學院的一間琴房。
“這是我大學時常來的地方。”他打開鋼琴蓋,修長的手指輕觸琴鍵,“那首《月光》,就是在這裡為你彈的。”
月光從窗戶灑進來,落在他的側臉上。沒有鏡片的遮擋,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清澈見底。
“為什麼現在告訴我這些?”張澤慧輕聲問。
林硯書的手指在琴鍵上流連,奏出幾個零散的音符:“因為我後悔了七年...後悔當時沒能更早一步趕到,後悔沒能保護好你,最後隻能看着你轉學離開...”
他的聲音哽住了。張澤慧不由自主地走近,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琴聲突然連貫起來——《月光奏鳴曲》的旋律在夜色中流淌。張澤慧站在鋼琴旁,看着月光下林硯書專注的側臉,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七年前那個救她的少年,七年間匿名資助她好友的恩人,七年後冒險揭露真相的男人...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林硯書?
琴聲戛然而止。林硯書擡頭看她,眼神溫柔而脆弱:“現在你知道了全部真相...會恨我嗎?”
張澤慧搖頭:“我該謝謝你。”
“不。”他苦笑,“如果不是我删除你相機裡的證據,溫父不會追殺你,你也不會失憶...
“但你救了我的命。”張澤慧直視他的眼睛,“而且這七年,你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和穎兒,不是嗎?”
林硯書沒有否認。月光下,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近...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溫叙白。
“張澤慧?”他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焦慮,“你在哪?沈如亭他們...”
“他們安全了。”張澤慧回答,“警察已經...”
“聽我說!”溫叙白打斷她,“我剛剛查到林硯書和鄭氏破産的關聯,他父親才是幕後黑手!那些視頻是僞造的!”
張澤慧愣住了,看向林硯書。後者皺眉,用口型問:“怎麼了?”
“我...我需要證據。”她對電話說。
“明天上午十點,老地方咖啡廳。”溫叙白聲音堅決,“我會帶證據來。别相信林硯書!
電話挂斷。林硯書歎了口氣:“他還不明白真相...”
張澤慧望着他月光下的側臉,突然感到一陣疲憊:“我需要時間...理清這一切。”
“當然。”林硯書站起身,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尊重。”
他的手掌溫暖而幹燥,手腕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張澤慧突然很想觸碰那道疤,問他還疼不疼...但她隻是輕輕抽回了手。
“明天...明天一切就會清楚了。”她說。
林硯書點點頭,為她打開琴房門。月光下,兩人的影子在地闆上拉得很長,幾乎交疊在一起,卻又始終隔着一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