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條唯一的特殊的世界線,古賀凜真曾是白蘭·傑索的幼馴染。
他為什麼要說雲雀恭彌幸運?因為他了解古賀凜真的能力。那隻是無數平行世界中的一個,他翻看其她白蘭的記憶,如同百無聊賴地閱讀一本名為“人生”的厚重書籍,而她在上面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印記,經久不散。
白蘭·傑索也曾是這樣的幸運兒。
——擁有凜真、不,被凜真擁有的世界,是難度最低的世界。
她的幼馴染對她說,小真小真,這世界好無聊,我想玩一場遊戲,我想把它毀掉。
小真定定地看他,沒有太多猶豫。又或者說,她從未猶豫。她隻是靜谧地微笑,長睫毛掩過眼眸,她說:好。
白蘭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她說,還開玩笑:你的痛苦我都心疼想為你解決。
欸,可是我一點也不痛苦哦。他說。
隻是歌詞而已啦。小真說。
就像其她世界的小真所說得那樣,她可以在一秒内殺死世界上的所有人,隻要她想。
世界前所未有地、輕易地毀滅了。簡直是Easy模式。這世界對白蘭溫柔以待。
他為什麼要說雲雀恭彌幸運?因為她是一件禮物。不、不,他當然知道她是人,也當然無意将她當做物權客體。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擁有健全而不容侵犯的人格,她的主體性獨一無二、毋庸置疑。這樣說确實太淺薄、太無禮、太冒犯了——他向小真道歉——他的意思是,小真是上天的禮物,她是舉世無雙的天才,也被神明所眷愛。誰得到小真的愛,就等于得到了神明的愛;誰成為小真的幼馴染,誰就能擁有整個世界。
小真能撬動地球。小真就是世界核心。小真就是宇宙本身。
平行世界的記憶非常美好,即便那對這個世界的白蘭而言隻是一張薄薄的紙,倘若一目十行地看,隻消一眼就能望到頭。
所以他說,他有點舍不得殺掉小真。
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好久不見,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很高興與你相遇?很高興再見到你?然後——
“呀,小真。”他向她招手。既是迎接又是告别。
再見啦,小真。
*
目前的彭格列衆人無法打開彭格列匣子,于是大家各回各家,打算養精蓄銳,以迎接十天後的Choice戰。
京子和小春提出回家看看,當下的并盛町很安全,密魯菲奧雷的部隊已然撤離這座小鎮,它又重新變得甯靜美麗。
獄寺君不想回家,但他問我怎麼不回家?沢田君一僵,顯然想起了我們在墓園相遇的過往,來不及阻止獄寺君,也無從截斷他的話頭,我就輕描淡寫地說,我家裡人都死光了。
“……抱、呃……抱歉,别放在心上……”他露出了胃疼的表情,就好像看見了他的姐姐碧洋琪,就好像此刻我是碧洋琪。
感覺獄寺君半夜醒來都得給自己倆嘴巴子,大呼:我真該死啊。
我大笑起來,告訴他别在意,我隻是母父雙亡,又不是無家可歸。
雲雀适時開口,目光淡淡地掃過來,“走吧,回家了。”
男生們目送我們的背影。獄寺君忽然開口:“……這兩人該不會到法定婚齡就結婚吧?”
山本君是棒球部的主将,他的直覺也像是一顆棒球——突如其來,橫沖直撞,他思索片刻,笑着說,“雲雀說不準啦,不過古賀前輩給我的感覺,怎麼說呢?她像是那種不願意被束縛住的人。就像雲一樣。”
沢田君則默默地道:“像浮雲什麼的……畢竟古賀前輩也是雲屬性。被雲雀前輩聽見了絕對會被咬殺……不對。”他詭異地一頓,産生些微的猶疑:說不定他會心情很好……?
我不知道男生們在說怎樣的悄悄話,我和雲雀悠閑地手牽手——沒回家,拐了個彎先回學校了。不愧是The king of并中、稱霸并盛中學的男人、不良少男的頂點、風紀委員的鬼之委員長……抱歉,這裡坐不下這麼多人。
我們步入熟悉的接待室。一塵不染,堪稱光鑒可人,十年過去,室内陳設近乎沒有改變,仿佛時光在此凍結。隻有那張長沙發換了個顔色,我想可能原來的那張沙發已經老化掉皮了。
雲雀将室内的陳設盡收眼底,卻沒有進去的打算,隻在門外遠觀。他合上了門,眼睫垂下,仿佛振翅欲飛的漆黑蝴蝶,落日輝光甯谧地灑落,于是他在我眼中無限接近于透明。
我無情地打破這幅靜美的美人畫卷,說:“說不定是十年後的你命令草壁定期叫人來打掃才會這麼整潔的。哎呀,我的恭彌變成壓榨部下的資本家了呢。”
他的嘴角翹起,笑意似有還無:“他可以向我提出反對意見。”
“然後被你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