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看似平平無奇,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過分平常,反而給人一種危險迷離的感覺。
“隻是一個普通的房地産商。”川平說,表情無辜,看似無害。
什麼無害?純種地球人?尤尼的老鄉?
鳳凰的意志強勢地飛掠而過,我冷笑一聲,不退反進,拉着雲雀進了門。
進門後,雲雀擡眸打量屋内陳設,視線四處掃過,又很快收回。我們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以肉眼觀察,這家“川平房地産”沒什麼值得留意的,普通到不值一提。
“跟我還要裝傻嗎?”我微笑着說,“我已經是「鳳凰」了。”
川平也微笑着看我。這個男人在我們初次見面時就表現出古怪的異狀,我原本有所疑慮,然而當時的我并不具備鳳凰之力,因此無從抵擋他對我施加的暗示。我沒有讀他的心,而是迷迷糊糊地離開了,很快将這件事抛到腦後,并未深思。
切爾貝羅的“SD卡”也在他手裡。無怪我讀不了切爾貝羅的心——一次性的煉金術人偶本來就沒有腦子,内存卡一拔,就堪稱雁過無痕。
純種地球人的使命是監督世界規則,然而她們的族人不斷減少,種族幾乎滅絕,已然無力點燃維持世界穩定運行的火焰,因此才有了七的三次方。
我想起鳳凰說過的話:鳳凰有權能取代世界基石。換言之,鳳凰足以代替七的三次方,作為備用能源為世界核心供能。
我想這也正是川平關注我的原因。這個世界的“我”是平行世界中最特殊的那個,也是唯一的鳳凰宿主,八兆億多元宇宙中,這是鳳凰第一次奇迹般地降臨在這顆星球。
所以,代表着川平意志的切爾貝羅們才會給我那麼多好臉色。現在想想,她們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資源枯竭的地區研發出了全新的清潔能源。
好厲害,好難得。但問題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但他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我身旁的雲雀,唇角弧度似笑非笑,意味深長,“不這麼做也沒關系,但你的幼馴染就要變成下一屆的彩虹之子了。啊,說起來,彩虹之子最近也該換屆了吧?現在的這些人快過期了。”
啥換屆啊?你當是大學學生會換屆呢?再說彩虹之子有什麼過期不過期的,人又不是牛奶,給我放尊重點啊!
川平絕對很強,但一山更比一山高,我是無敵的鳳凰宿主,要打我?再回宇宙盡頭沉澱個幾億年吧。
但是……我看了眼旁邊的雲雀,他頭頂跳出一個問号,又很快被抹去了。我不得不承認,川平說得沒錯,地球還得轉,我的幼馴染也不能為此變成下一屆彩虹之子。我知道他沒有說謊,鳳凰清楚這世界運行的法則。
雲雀皺起眉:“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沒心情猜謎,至于出題的人……”一絲冷笑在唇邊滾落,他低低地說,“會被我踩在腳下。”
“真有精神啊,”川平鼓掌評價,“不愧是做彩虹之子的料子。”
“……再多嘴我就把你燒成灰。”我不得不先這麼說,再向雲雀解釋,“還記得Reborn嗎?沢田君家的小嬰兒,一切都要從他胸前的奶嘴說起……”
我的幼馴染是世間一等一的聰明人,雖然不能指望他去考常春藤,但要迅速地理解這些世界秘辛實在不成問題,雲雀總結道:“也就是說,就算咬殺掉這個男人,問題也不會解決?”
他的語氣十分不滿。我熟練地安撫他,“沒關系啦,可以解決問題之後再解決掉他,無非是調轉先後次序而已。”
這回他滿意了。我們達成了共識。
川平:“喂。能别這樣嗎?”
我呵呵冷笑,“抱歉啊,不能。”
話雖如此,我卻不得不為現實低頭,因為川平還說:“大空彩虹之子的詛咒和其她屬性的彩虹之子不同,讓我想想……露切?現在是艾莉亞,她們得到的詛咒是‘短命’。”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心中不爽。雲雀顯然也察覺到了我的内心,為此輕輕挑眉,眼風如刀,掃過川平的面龐,“我讨厭自說自話的人,而你看起來有被我碾碎的價值。”
“暴力禁止。”川平嗦完最後一口拉面,臉上的表情意猶未盡,卻全無緊繃之意,顯然并沒有将雲雀放在眼裡,這讓我的幼馴染也不爽起來了。
他沒把雲雀放在眼裡,卻必須把我放在眼裡。鳳凰擁有宇宙中的最高權能,即便是純種地球人,面對永恒無盡的鳳凰也全無一戰之力,但他卻并不緊張,就好像笃定我不會出手。
我已經能夠讀他的心,而不被他的“暗示”所限制了。然而,實際上我并不需要入侵他的大腦,就足以感知他的情緒,川平有恃無恐,因為我在成為鳳凰的同時,也保留了人類的血肉之心。
人心滿是破綻,充滿弱點。
作為人,我沒辦法讓我的幼馴染去當燃燒生命以維護世界的人柱,我也沒辦法對尤尼一族所承受的詛咒放任不管,況且解決這個問題對我來說輕而易舉,隻需要一次性的充能。
我這個人還是太有道德了。
飛到地球表面就夠了。在那之後,世界不再需要持續點燃的火焰以維持平衡,彩虹的詛咒将被解開,彩虹之子不必再更替犧牲,尤尼也能和她的母親艾莉亞永遠在一起,而非天人兩隔。
我思考了多久?或短暫或漫長,然而自始至終,雲雀都沒有打斷我,未曾出聲。直到我重新擡起眼睛,他握着我的手才微微一緊,他的體溫徐徐地通過相觸的肢體與肌膚傳遞,低聲道,“你決定好了?”
那語氣比起疑問,更像是陳述。
我點點頭:“決定好了,一會我們來一趟宇宙旅行。恭彌還沒離開過地球表面吧?”
雲雀恭彌看我一會兒,眼神定定。他沒有移開視線,也沒有反駁或否認。就像他說得那樣:這是我的自由,我的選擇,我的權利,而他從不會加以幹涉,他要麼目送我的背影,要麼握着我的手,跟我一起走。
“怎麼還等在原地?”他說,笑了一下,“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也笑起來,更緊地抱着他的手臂,十指更重地交握,我摸到他的皮肉、骨頭和脈搏,我調笑他說:“一直等在原地的明明是恭彌。”
“那又怎麼樣?”雲雀漫不經心地擡起眼睫,他的眼眸總是冷光淩淩,偏在此刻被我讀出幾分柔情,“我想這麼做,所以也這麼做了。”
我當然知道,但也不禁為此一笑:自由,任性,随心所欲。這就是雲。但他會為了我長久地停留于同一片天空,悄寂無聲地等待飛鳥穿梭雲層,翅翼振動,羽毛擦過,換來隻此一瞬的重逢。
然而落定一生。
我将鳳凰那無限的力量注入世界核心,我們飄到了浩瀚的宇宙,星星散漫地掠過我們身邊,像是地球之外的飛鳥。
我們緊緊地握着彼此的手,糾纏不休,似乎将走過時光盡頭。
我們穿過行星的軌道,看到了太陽系,看到了宇宙的終點。水星,木星,土星,海王星……銀河。星球旋轉不休,世界搖搖欲墜。我和雲雀懸懸而望,我輕柔地吻了吻他的嘴角,他的呼吸錯過我的睫毛。
在這世界盡頭,在這冷酷仙境,我們一定會糾纏到死,至死方休。你會被分成兩半,我也不管。有人說這太過病态,但我說這是我的愛。
愛本就是病态的、苦澀的、甘美的,愛總令人悲喜交集,愛是一把将人淩遲緻死的鈍刀,塗滿笑容與眼淚。
拼寫“愛”這個詞語,就像是撕咬着生澀的肉,品味到腥甜的血與鏽。
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我已經吻過他了*。
我不是說過嗎?幼馴染就是這樣緊緊纏繞着彼此、永不分離的關系。
(正文完…)
……
……
……
正文完?
YES/[NO]
……
……
……
等等。
讓我最後再說一句吧:我和雲雀恭彌就是要永遠在一起的。
“永遠”對我們而言從來不是一個僞命題。
——幼馴染就是要永遠在一起!
-正文完-
[YES]/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