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遠道而來,尚無安身立命之業,哪敢肖想富家千金?就算把家财門楣都略過,林潇月是天上月,那一點小心思,他也隻敢遠遠地傾慕。
她身邊都是優秀的男子啊,林昊謙,蘇啟墨,哪個不是玉樹臨風,白衣端雅,他羨慕他們能喊她一聲月兒。他也想叫她的名字,此生,他能不能有機會喊她月兒呢,而不是一聲禮貌客氣的二小姐。
說出這句話,他的手心已攥出了汗,身子繃着,眼裡的真誠和熱切一覽無遺。身家性命,榮耀前途,他都可以拱手拿出,陪她賭,讓她赢。
林潇月面頰绯紅,手帕暗凝,原來面對表白比被拒絕更讓人受不住,她心裡像跑進來一頭小鹿,撞得她緊張難安。
“林......林潇月,你聽好了,我陸北辰願意娶你為妻,朝暮同行,一生常伴。我回去就告知義兄,修書父親,擇良媒上門提親,三書六禮,八擡大轎,以我全力,予你榮光。”他一字一句說得鄭重,他要說給天地光陰,說給自己内心的渴望,說給眼前......這個如寶似玉的姑娘。
林潇月不争氣地潤濕了眼角,有這些心裡話,誰敢說草率?
“陸公子,最近,我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詳情現在來不及細說。形勢逼迫,我需要先把自己的終身訂下。”林潇月眼含熱淚,卻還在努力地笑着說。
“冒昧地前來尋你,确實是一時沖動,畢竟此舉太過出格。但是選擇你,卻不是沖動,你是我唯一......想來沖動的男子。”林潇月把頭紮得更低,把話說出來才覺得舒了口氣,她極力地平複着下彎的唇角,眼淚還是滴在了裙擺上。
天知道來時她憑的是多豁出去的一腔孤勇,被拒絕匆匆逃離時心在深谷一直落一直落,看不到攀援之所。沒想到緣分牽着,老天待她如此不薄,這眼淚,是悲喜交替,喜極而泣,她高興呀。
“林......你别哭,還有什麼事你都跟我說。”林潇月的眼淚讓陸北辰心都化了,他手足無措,想給她擦淚又不敢碰她的臉,隻是焦急。
“謝謝你陸公子,什麼都不問就願意接納我。請你給我點時間,等我處理完一些事情你再告訴家人吧,隻是這段時間,你得做我的擋箭牌了。我會跟父母說我心有所屬,若他們執意要問,我會把你的名字說出來,可以嗎?”
“為何不一開始就說?”
“我想暫時避開這個話題去處理更急迫的事情,不願多生事端,最近事情實在是......又多又亂。”
“随你,一切都依你,隻要能幫到你,别說擋箭牌,就算替罪背鍋我都可以。”
“我不會讓你替罪背鍋的,我也會......愛惜你。”林潇月輕輕笑了起來,臉上現出了輕松的神色。
找個伴,果然就不覺得孤獨了。
“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陸北辰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憐惜之情從心裡散出來,恨不得把她包裹住,讓她感受到,她也才剛及笄呀。
“現在沒有,日後不知,今天我們......約定的事,暫且保密,等我梳理好一些前塵舊事,你就來請媒下聘,我和你,風雨共擔,一生相随。”
“好,月兒——你先忙,有需要随時找我。等過了這一陣,我把我所有的事都跟你好好講講。”
“好,陸——北辰,等這些都過去,我也有很多故事要講給你聽,到時候我們包一艘遊船,風荷送香,湖水為樂,我們聊個痛快。”林潇月眼裡神采奕奕,像裝下了璀璨星河,對未來生出無限期待。
他們如此年輕,情不知所起,但入了心,就不想放手。情窦初開,奔赴山海,對于未來,不求深刻,隻願簡單。
林潇月回府先去看了林夫人,林夫人也沒瞞着她,把昊謙昊澤的心思都跟潇月說了,看得出來心裡頗為無奈。
這幾個孩子一向是她的驕傲,也是她人生紮下的根須,向來當成她一世溫暖的依仗,卻沒想到糾結到了如此地步。
她不能不提心吊膽,因為昊澤和月兒自小情分就深厚,萬一這倆人真生了那心思......
她就是恩施并威,也得讓月兒答應不能和昊澤在一起。
潇月哪能不知母親的心思,若不知她就不會這麼快地主動跑去找陸北辰了。
“母親勿憂,大哥是一片真心待我們全家,不惜犧牲自己的學業和幸福,他背負得太多,所以我們一定要給他找一個天下最體貼最溫柔的大嫂。”
“昊謙他心裡有主意......”
“交給我,我去跟大哥說,大哥再執拗也是講道理的。何況我做了他這麼多年妹妹,他真舍得委屈我嗎?他明明對我沒有男女之情,就是旁人他都不會強求,又怎會為難我?”
“可是他會拖着......”
“我會告訴他,我有心上人了。”說到這,林潇月原本認真嚴肅的小臉乍然現出笑意,像春花初綻,嬌麗鮮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