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妍第一次見到安德森，是在倫敦皇家藝術學院的标本室裡。

那年她十九歲，拿着全額獎學金，主修藝術修複。安德森作為客座教授，正在講解一種特殊的标本保存技術——将蝴蝶翅膀的鱗粉剝離，重新拼貼成微型畫作。

"真正的藝術，應該被永恒固定。"

他的手指撫過玻璃展櫃，裡面是一隻被拆解的藍閃蝶，翅膀碎片拼成了納粹黨徽的圖案。林妍的胃部突然絞痛起來，但她的表情紋絲不動——這是她從小練就的本事。

"林小姐似乎不認同？"安德森突然轉向她。

"隻是好奇。"林妍指向另一隻被釘在軟木上的帝王蝶，"活着的色彩不是更美嗎？"

安德森的象牙手杖輕輕敲擊地面："美會凋零，而标本永存。"

當晚，林妍在宿舍收到匿名包裹。拆開層層防護，裡面是個透明标本盒——她家鄉特有的金斑蝶，被完整封存在樹脂中，翅膀上刻着「For My Best Student」。

林妍将标本盒扔進泰晤士河前，用手術刀刮下了右下角的簽名：A.W.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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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栖雲居的監控系統是林妍親手設計的。

她坐在中控台前，看着十六個屏幕同時播放不同角度的畫面：初霁在畫室調試顔料，沈棄在地下室整理設計稿，程讓在廚房偷吃剛烤好的曲奇——

第七号屏幕突然閃過雪花紋。

林妍立刻放大畫面。車庫的監控死角裡，有個模糊的人影正蹲在初霁的摩托車旁。那人戴着鴨舌帽，但俯身時露出後頸一小塊刺青：藍閃蝶翅膀的碎片。

"果然來了。"

她按下警報靜音鍵，轉而啟動另一個程序。屏幕上彈出對話框：「神經追蹤協議已激活」。這是她用安德森實驗室偷來的技術改裝的，能通過監控畫面捕捉特定人員的微表情特征。

數據庫比對結果跳出來時，林妍的指尖微微發涼——

匹配對象：凱爾·施密特

身份：前海豹突擊隊成員/安德森私人安保主管

最後已知位置：2023年黃山溶洞爆炸現場

林妍關掉警報，轉而給初霁發了條加密消息：「車庫有老鼠，别打草驚蛇」。

然後她打開抽屜，取出那把她從未在栖雲居使用過的——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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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地下車庫的燈光慘白如手術室。

林妍哼着歌走向初霁的摩托車，手裡拎着工具箱。凱爾躲在承重柱後，但監控早已鎖定他的呼吸頻率。

"左前胎壓不足呢。"

她自言自語地蹲下，故意将後背暴露給死角。當凱爾的手刀劈向她頸動脈時，林妍像背後長眼般側身——手術刀精準抵住對方喉結。

"施密特先生。"她微笑，"标本師派你來取什麼？"

凱爾的瞳孔驟縮。這個反應驗證了她的猜測——安德森被捕前，确實将某些東西藏在了栖雲居。

"聰明的小妞。"凱爾突然咧嘴一笑，"但你知道他為什麼選中你嗎？"

林妍的刀尖下壓半毫米："拖延時間沒用，你的同夥正在□□檔案室翻垃圾。"

凱爾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林妍趁機旋身，手術刀劃過他右腕——鮮血噴濺在摩托車油箱上，恰好覆蓋了那個用特殊墨水寫的坐标。

"1943年柏林實驗室的隐形墨水配方？"林妍甩掉血珠，"真老套。"

凱爾怒吼着撲來，卻被突然啟動的機車警報震得踉跄。林妍趁機按下手表上的求救鍵——這是她給程讓設計的緊急信号。

但來的是沈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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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沈棄的戰術筆貫穿凱爾手掌時，林妍正用紗布包紮自己左臂的劃傷。

"為什麼不叫初霁？"

"他色覺不穩定。"林妍撕開凱爾的衣領，露出完整的藍閃蝶刺青，"看這個。"

刺青中央藏着組數字：31.2304, 121.4737

上海博物館的坐标。

沈棄的呼吸明顯停滞了一秒。這是溶洞爆炸後初霁留給她的最後線索，如今出現在敵人身上，隻意味着一件事——安德森的勢力從未真正消失。

"他們來找什麼？"

"《千裡江山圖》的真迹裡，藏着神經控制技術的核心算法。"林妍将采集的血樣裝入試管，"安德森被捕前，把解碼方法刻在了某個标本上。"

沈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早就知道？"

車庫頂燈在林妍鏡片上投下冷光。她緩慢而堅定地抽回手："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但選擇的比你想象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