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嬌認錯,素來是趙棠梨的手段之一,家中之人也見怪不怪。
昨夜雖與謝玄晖死鬥一場,但畢竟是他親口承認的有舊情要續。
這般,那就是還有價值。
有價值的趙棠梨犯錯,在趙家不是事。
趙棠梨如往常一般,從柳嬷嬷那拿來茶水給趙老夫人遞上,“祖母,孫女知錯了。”
“祖母今日是去崔家族學的。”
趙棠梨給老夫人捶肩:“祖母,如今梨兒雖未得崔謝兩家公子青睐,但隻要梨兒去與崔二姑娘與謝四姑娘經營,日後總能尋到機會的。”
“梨兒還打聽到,信陵侯夫人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在西城門,施粥救助貧苦百姓。”
“梨兒決定,以後每月初一十五,我也要替趙家外出施粥。若是得了信陵侯夫人之喜,梨兒害怕入不了小将軍房嗎?”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趙棠梨蹉跎十年,這點本事倒是學到了。
老夫人見她今日這般上道,還欣慰了一番:“信陵侯夫人是王府出身,謝侯爺如今四名子女都出自于她腹中,你若是早知道經營,何至于叫那不孝女搶奪了去。”
老夫人還想貶低幾句女主,趙棠梨忙岔開話題道,“祖母,我院裡的丫鬟還跪着呢。”
“那些護不住主子,心中有異的,杖責三十算是輕了,該找人牙子發賣出府去。”
老夫人早知道海棠院裡那些人的底細,隻是不明說。如今趙棠梨長腦子,老祖宗便也順水人情,要幫趙棠梨将那些人處理了。
海棠院裡的人,一個個都吓懵了去,哭喊着不要。
從府邸裡發賣出去的丫鬟,通常隻有一個去處,最差的窯裡。
趙棠梨等着外頭丫鬟哭倒了幾個,才緩緩搖搖頭,道:“祖母,梨兒習慣她們了,他們都是我院裡的舊人。”
老夫人掃視完二房與三房媳婦,拿着佛珠的手,拍了拍趙棠梨的手背,“貪吃的蛇,該斷尾。”
外頭哭天搶地。
趙棠梨看着這眼熟的檀木珠子,上頭刻着大佛寺住持的法号:宿回。
“祖母,留下她們吧,侍奉我的活精細,剛進府的人,哪能學得會。”
老夫人也并非真的想發賣,敲打一番,告知在場的所有人,這趙家管事之權,還在她手裡罷了。
趙棠梨遞了台階,老夫人順勢而下。
“那便由得你的性子去了。”
趙棠梨轉身,将妙仙手裡提着的糕點奉上,道:“祖母,聽聞謝家的四姑娘最喜歡這杏花糕,我剛路過市坊,便也買來給祖母嘗嘗。”
“祖母不吃甜。”
趙棠梨聞言,意料之中的遞回自己口中,還吃了兩個。
是前世的口味。
謝玄晖每每折騰完她,事後哄她的時候,也會學謝四買糕點,甜甜的。
隻要他本人不來,他買的東西,趙棠梨也算是喜歡的。
老夫人不忘提醒,“你等傷好了,便去給謝家四姑娘送上拜帖,帶着這糕點去。”
趙棠梨一切事宜都應下,她與謝四慣來不熟,她的拜帖哪能送到謝四手裡。
二房三房的夫人,瞧見趙棠梨輕松失寵又得寵,一個個坐在這,如坐針氈,十分後悔一大早來告狀了。
“梨兒買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也能嘗嘗。”
老夫人沒有分享之意,怪她們養的女兒沒本事罷了,“若是大姑娘和四姑娘有半點梨兒聰慧便好了。”
三夫人接話回禀:“大哥的梨姐兒自是不同的,自幼美得出奇,這心智也聰慧,定能幫襯到趙家更進一步。”
不怕熱熱鬧鬧,凄凄慘慘,就怕這沉沉默默。
二房和三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想尋個由頭,快些撤走。
這時,門房來報:“老夫人,大人回來了,信陵侯和小将軍也一道來了。”
趙老夫人聞言,頗有驚喜,“快前去會客廳。”
趙棠梨傷着手,攙着老太太前往了會客廳,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忙松了一口長氣。
會客廳裡立着屏風,趙棠梨有傷在身,不便見外男。
從屏風空隙瞧去,謝玄晖今日脫了外衣,隻着中裳,學着廉頗,背着木柴來負荊請罪了。
會客的廳雖不小,但足以聞見謝玄晖身上的血腥味,中裳上印出來血痕,挨了不下十鞭。
他雖跪着,但眼底絲毫不認輸,眼中狠厲不減半分,是個打了也不服的。
趙大人雖不敢讓謝玄晖跪自己,但奈何不了侯爺讓其跪。
謝玄晖這般,趙棠梨在謝家的仇恨是拉滿了,但謝玄晖知錯就改的名聲也傳出去了,自然日後言官也參不了謝侯爺。
謝侯爺周全,她這小計策倒成蜉蝣撼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