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晖甚至小瞧了趙棠梨對他的殺心。
趙棠梨那隻傷了的左手,不知什麼時候拔下了另一根簪子,直直的插進謝玄晖的胸前。
不留一點餘地。
若非趙棠梨這隻手傷了,這力道和深度,足以要謝玄晖半條命。
趙棠梨在謝玄晖震驚的目光中擡頭看他,勾唇一笑,“困獸猶可一鬥。謝玄晖,不僅你想殺我,我亦然。”
接連拔下兩根簪子,趙棠梨的墨發已經全部散了,黑發落在謝玄晖的手上,他下意識的放了刀來拾。
不懂她為何這般恨自己。
甯肯自己死,也要在黃泉路上帶上他。
明明應該是他更讨厭她來着。
憑什麼趙棠梨要恨他?
是她招惹自己的。
謝玄晖松了趙棠梨的手,拔出簪子,血與雨水混雜在一起,“你這麼想死,那我偏不讓你死,要活着折磨你。”
賭赢了。
年少謝玄晖如今果然任性,想一出是一出。
“抓住他們。”
趙棠梨和謝玄晖現在是想走走不掉了。
門口進來許多的匪徒,将兩人圍起來了。
為首的匪徒是個女子,見到趙棠梨和謝玄晖這狼狽的模樣大笑道:“看來謝家的小将軍還是個情癡,和女子鬧成這副模樣。”
謝玄晖下意識的,便粗魯的扣着趙棠梨的脖子,往自己跟前帶,讓兩人站在同一線上,踢起來刀要與這幾人死戰。
匪首亮刀,“小将軍,謝侯爺沒教過你嗎?”
“為官行軍最忌諱将軍單打獨鬥,意氣用事,延誤戰機。”
“今日小将軍黃泉路上,有美人相伴,也算是一對苦鴛鴦。”
“就憑你們?”謝玄晖一把将趙棠梨推到了稻草堆裡,将信号煙花丢與她,便與那些人打起來了,刀劍交錯之間,趙棠梨有些恍惚,好似與前世重疊上了。
反應過來,趙棠梨立刻扯斷了煙花去放,但奈何這煙花是個空殼,根本發不出信号,也聯系不上旁人。
在謝玄晖意外的目光中,趙棠梨抱起來地上掉落的廢晾衣杆,便打了過去。
一棍子将其中一個賊寇打倒在地。
謝玄晖大喊:“你不要命了?”
趙棠梨雖說不是很能打,但她手裡的晾衣杆又長又重,一下掃過去,連帶着謝玄晖在内,管他是敵是友,一起打。
謝玄晖躲過晾衣杆,踹了兩個匪徒。
打倒這波人,不知怎麼,門外又出現了七八人。
謝玄晖到底有傷在身,打倒了十幾個便喘着粗氣,身上又新添了許多新傷,在他再次殊死一鬥的時候,趙棠梨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放下刀。
趙棠梨:“我們投降。”
賊首笑:“小将軍這便認輸了?看來你威武軍小将軍也不過如此。”
趙棠梨沖着他點了點頭,謝玄晖不知被下了魔咒似的,乖乖的聽話,舉起來了他的左手。
趙棠梨想着,謝玄晖這該是這兩輩子唯一一次認輸,還是年少時的他好說服。
兩人都被套着黑頭套帶走,擦肩而過之時,趙棠梨道:“那些人沒有對你下死手。”
若真要殺了他們,根本就不會被趙棠梨這笨拙的揮杆子打倒。
“知道。”
謝玄晖回應,剛才那些人好幾次揮向他,都是用的刀背。
“看來你也是會好好說話的。”
這般時候,她還要尋着話頭說他幾句。
鼻尖裡充斥着潮濕之感,身側滴答滴答的落着水,還有一股黴味充斥在鼻尖,四下有風吹來,能夠感覺到這是個荒蕪殘破的院子。
回顧那些人架着他們行走的距離,大抵上還沒有離開西市。
确定周遭沒有人行走的聲音後,趙棠梨将嘴裡的布吐掉,道:“謝玄晖?”
沒有回聲,難道分開關押了?
“嗯。”同樣被捂住嘴了,聲音無力到幾乎聽不見。
趙棠梨聞着聲音的方向靠近,感覺到一股炙熱的體溫,受傷折騰,如今發高燒了。
趙棠梨的頭枕在謝玄晖的肩膀上,感覺到他身子一顫,想要躲開,小聲兇道:“别躲,我蹭開蒙眼布。”
聞言他果然沒動了。
在他手臂上來回蹭得幾下,趙棠梨終于得以見到一絲光線,再努力蹭得幾下,終于蹭開了蒙眼布。
而一旁的的謝玄晖僵硬的和一座石像似的,渾身肌肉緊繃。
眼睛雖蒙着布,但他始終看向趙棠梨的方向。
趙棠梨挪動着靠近他,在他眼前停下,兩人隔得越來越近,謝玄晖下意識的想往後退,但奈何他的身後是牆,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