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梨實屬無奈,“我不認得那人,以後也不尋他了。”
得了這般承諾,林月白倒是沒有收斂半分,更甚至冷笑一聲,“故而,阿杏是要回家去尋慕沉與謝玄晖了?”
他怎會知道自己,還有個名字叫做阿杏?
這是自己的乳名,六歲後教養嬷嬷死後,便再也沒有人喚自己阿杏。
阿杏之名,取自趙夫人未入趙府時,院裡的一棵杏樹。
趙澤乳名阿桃,隻因院裡還有一棵桃樹。
“阿杏?你從哪裡聽來的。”
林月白也不藏着掖着,“顧嬷嬷是林嬷嬷的手帕交,在你幼時,經常閑暇時候便來慈幼局送東西。”
“阿杏小時候,也随着顧嬷嬷來過幾次,如今怕是不記得那般小的事情了。”
六歲之前的事,對于趙棠梨像是有着兩世歲月時的恍惚,真記不得了。
她看了半晌林月白,也沒有想起來一星半點記憶。
“你記性倒是好,還記得六歲之前的事。”
林月白:“那時我母親剛死不久,凡事都記得格外清晰。”
但林月白可沒想,就此被趙棠梨繞開話題。
“慕沉與謝玄晖可知你還叫阿杏?”
趙棠梨明媚一笑,知道他下水救自己并非巧合。
他早就認得她了。
她撐着頭,看向他,哄他道:“隻有你知道,月白可要好好替我保密,這是你我兩人才知道,日後我隻許你喚我阿杏。”
林月白原本冷漠的臉,漸漸爬上來紅暈,随着趙棠梨的靠近,他的耳根都要紅透了。
趙棠梨的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欺身靠的近的時候,好似趙棠梨要來親他似的。
林月白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睫毛顫動着,随後傳來的是趙棠梨的笑聲。
趙棠梨:“我還以為你不會臉紅,原也是個會害羞的。”
林月白将趙棠梨的手拿下來,本想推開她,又怕傷着嬌滴滴的她,便隻将她摁在凳子上坐好。
“趙姑娘我們先說好,你若離得我在一臂之内,一次得加上十兩銀子,若親吻我一次,得加二十兩。”
趙棠梨:“若還想要些旁的呢?”
林月白:“床榻之上和衣而眠百兩。”
“和衣而寝需百兩,你倒是比柳巷裡的當紅花魁都要貴了,豈不是脫衣得千兩?”
他說着,便真的将這一條條寫了出來,甚至用着趙棠梨,自己的字,給她仿寫了一個名字。
“你這般做不得數的,你終歸是男子,你若不願,我難道還能強迫了你去?”
趙棠梨此生如何都想不到,這句話她從耳裡聽,變成了自己說出來。
見林月白将這新寫的契約謄寫了兩份,趙棠梨第一次懷疑自己容貌,她何曾受過這委屈?雖讨厭她的人數不勝數,但男人總是有劣根性,讨厭和拜倒在石榴裙下,并不相矛盾。
趙棠梨不知他将這契約的其中兩份,藏在了屋裡何處,一份放在石桌上。
等他出來,趙棠梨問他正事:“你年歲這般小,就已是舉人老爺了?”
若沒舉人在身,便不能參加明年春闱,也不會出現在謝家的紙上。
林月白看向她,本沒有想瞞她。
“林嬷嬷讓我随着一個緻仕的老博士學過一些,算我有些聰慧,學得快,便在三年前參加了科考。”
“勉強中了舉。”
居然是和慕沉同一期的進士,甚至比慕沉還小得了許多歲。
趙棠梨:“十二中的舉,倒是玄乎了。”
感覺到林月白的眼神又冷了幾分,趙棠梨:“不是?”
“我與阿杏不是同歲。”
他很艱難的承認,“我隻是長得比旁人慢些罷了……”
趙棠梨拎起來杏子,壓低聲音,神情凝重的叮囑他,“馬上便是秋闱,秋闱之後春闱在即,你可會下場?”
林月白坦白:“明年春闱,我并不打算下場。”
趙棠梨倒是松了一口氣,要保護的人,少了一個。
“長安城中并不太平,若察覺周遭有人盯着你,便去趙府尋秋管家。”
林月白不管是何事,知道她擔心,總之都點頭應了下來。
“姑娘,可有要吩咐我做的?”
趙棠梨坐了一會便準備離開了,林月白出言留她,像是知道她現在正處于困境之中。
林月白解釋:“姑娘當初收我面首時,便道:讓我私下替你行事。”
如今時候了,林月白仍舊沒有接到趙棠梨的命令。
“這一百兩,總不能白拿姑娘的。”
見他神色正常,好像真像自己手下做事管事,趙棠梨吩咐道:“你既會算賬,也在西市行走,那便幫去查查慕家商行在長安城的商戶盈虧據點,尤其是西市那些,或者屢屢出入西市的。”
“我表兄慕沉,似與西街那一夥黑衣人有關。”刺殺皇帝和高官,哪一條沾上都是死。
說起這些事,趙棠梨便輕皺眉頭。
林月白将裝柿子的籃子遞給趙棠梨,“姑娘如何看待慕沉?”
神情冷靜,權衡利弊。
“若要查他,自然要看姑娘對他是什麼情感,才知姑娘想要的是什麼,不想要的又是什麼。”
趙棠梨:“不論慕沉如何,他都是我表兄,我母親是他姑母,一旦他出事,三族之内無人幸免。”
趙棠梨的手落在門栓上,林月白再次道:“趙姑娘,還有這個,你忘了。”
是剛才林月白寫的契約。
将這新契約收進荷包裡,趙棠梨發現林月白正眼神幽幽的看着這紙,“你寫的,你瞧不慣什麼?”
林月白走近趙棠梨,在她咫尺之間,附耳在耳邊低語,“姑娘下次,什麼時候再來尋我?”
“十日内。”
整的趙棠梨真像個,嬌養外室的男兒了,“那姑娘不許耍賴。”
“十日内姑娘不來,我便來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