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趙棠梨沐浴後便披着衣裳修剪着相思豆,送進府邸的這十盆,都生長得不錯。
門一開一合。
吹滅了兩支蠟燭。
趙棠梨:“妙仙你給我去多取幾條月事條,動靜尚大一些,讓院裡的丫頭都知曉這件事。”
她知她院裡一直有多人的眼線,她也沒有本事直接對抗上幾番勢力,隻能多番投靠,當個有用的牆頭草,勉強活下去。
門口的妙仙沒有回應。
趙棠梨起身,步子一頓,見到了一個不該見的人。
“你如何進來的?”
“我與秋管家看了你與我的契書,告訴了他你教我的說辭,他便将我暗暗送到了這。”
林月白身姿挺拔,面容如玉,不知為何,明明穿着最樸素不過的衣裳,就是能穿出來貴氣,好似他不該是那慈幼局裡的孤兒一樣。
趙棠梨:“可是遇到危險了,為何半夜來見我?”
林月白自己便坐在了她屋裡的桌上,宛如主人般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沒遇危險,便不可來見你了?”
“你又有十一日未來見我了,超過十日了。”
趙棠梨想想,是該早幾日去見他的,但近來因為那些賊寇的事,忘記時間了。
林月白:“姑娘想始亂終棄。”
語氣确鑿,眼神帶着幾分幽怨。
“我緣何對你始亂終棄了,不過有時耽誤了一日了而已。”
林月白放下茶盞:“今日是新的一月了,姑娘卻還沒有給銀子,不是始亂終棄想要賴賬,那是什麼?”
趙棠梨揉了揉太陽穴。
林月白見狀起身,要來幫她,趙棠梨順勢便松了手,讓他來幫自己揉。
兩人站的近,能聞見彼此沐浴後的味道,趙棠梨今日換了檀木香,雖不濃郁,但足夠典雅。
林月白身上的皂角香味,也要比平常的要濃郁一些。
林月白尋着話茬,“你是如今便嫌我煩了?你都不來見我,如何讓人相信我是養的面首?”
“沒有嫌你煩,我隻是近來事情繁忙。”
“慕氏商行在京城總計三十七家鋪子,加上與你母親陪嫁的二十家鋪子,總計該有五十七家,其中西市二十一家,東市三十六家。”
“主要是珠寶行當,不過近來你表兄變賣了其中九家鋪子,似是缺銀子的緊。”
臨近科考,人在太學,有何缺銀子的?
見趙棠梨疑惑,林月白繼續道:“變賣的商鋪,盡數購買了周邊府縣的餘糧與宅子,還收了許多陳米,蟲米。”
“如今正在交易變賣的鋪子是七家。”
趙棠梨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年年中,在姑娘崔家落水三月前。”
所以五個月前,慕沉就在屯糧了。
前世南地旱澇,易子而食,慕沉為了救濟災民,不惜劫了軍糧,可見事前,他根本就沒有屯糧。
如今……
他回來了?
難怪總是與自己道歉。
趙棠梨冷笑,如今不是表兄,是真正的前世的便宜夫君了。
見趙棠梨沉默不語,眼角難以捕捉的那點恨意,林月白挑眉問:“可是牽扯進了不好的事情中?”
趙棠梨沒有擡眸看他,而是在思索近幾月來的事情,如果慕沉在提前便回來了,那為何他還執意再次拉着趙澤下水。
明明知道他會害死兄長。
趙棠梨握拳,指尖嵌入肉中。
她起了殺意。
沒有愛恨糾葛,又哪來的恨呢?林月白見跟前的趙棠梨眼裡,已經全然沒了自己的身影,突然間心底一慌。
趙棠梨感覺到嘴唇濕潤,眼前是林月白小心翼翼靠近的臉,被他吻了上來。
匆匆一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親吻完趙棠梨,比她更早的紅透了臉,後撤半步。
跟熟透了似的,連瞧趙棠梨一口都再沒勇氣。
垂眸,語氣仍舊帶着指責,“我與你說話的時候,你在想誰?與你說了半晌,都不曾理我。”
“我不曾……”
林月白:“趙姑娘當真是卸磨殺驢,得隴望蜀。”
“一點都不曾說錯了你。”
趙棠梨哪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反倒被評價上負心漢的名聲了,還是這麼一個如山間明月的少年,怎麼矯情起來的時候,比女子不遑多讓。
難道這就是長在慈幼局,女人堆裡的少年郎的私下模樣?
她一絲尴尬,思緒着實被林月白帶了回來。
趙棠梨道:“又不是我主動要親的你,是你主動親的我,總不能算我銀兩,我不認。”
林月白:“不單算你銀兩,但你日後,得每十日便來見我一次。”
屋外門被敲響。
“姑娘,還未睡?”柳嬷嬷不知為何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