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浮岚眼來刀她,她仍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晉王殿下會到,你也不前去?”
趙棠梨:“晉王殿下是何人?山間清風天際明月,我自隻敢遠觀其光芒。”
“妙仙送客。”
趙棠梨要趕人,趙浮岚起身便走了,董先生看向趙浮岚走遠的背影,知道自己再無助力。
徑直跪在趙棠梨的跟前請罪。
“先生不可。”
即便今生董先生還未教導她琴藝,但她卻沒有辦法看着恩師跪在跟前。
那麼幾個曾在落難之時,幫襯過她的人。
趙棠梨:“董先生可有難言之隐?”
董先生十分虧欠,“趙三姑娘,今日之舉實屬冒昧,本來崔家是屬意謝四姑娘的,奈何謝四姑娘如今受了傷,如今正在家中閉門不出,尋不到旁人,這才隻能尋到姑娘您這。”
哪來的受傷,不過不想給崔家人那麼大的臉罷了。
“要看舞的到底是誰?”
“老祖宗還有這般閑情雅緻?”趙棠梨可不覺得,謝家老祖宗是個喜愛歌舞的。
董先生:“是皇後要獻于聖上,預謀與謝貴妃平分秋色。”
新帝倒确實是個愛歌舞的。
不過前世,認識新帝之前,她早就歸了謝玄晖。
皇帝雖好美人但不奪臣妻。
此時卻不一樣。
她隻是未出閣的姑娘。
“姑娘想知道的事,總得接近了,才能知道謎底。”董先生的話說的隐晦,趙棠梨明白,看來所謂的跳舞,不過是一個假的名頭罷了。
前世董先生就是明相的人,看來如今也是明肅的意思了。
趙棠梨:“我倒不知,他如今的手就已經伸得這般長,竟然會将你都收買其中。”
挾謎底來命令趙棠梨行事,讓她不得已從之。
趙棠梨都得說明肅此人卑鄙。
不愧是七年,便從狀元郎爬到當朝首輔,鬥垮了士族和守舊派皇族的人。
“我知曉了。”
這遭,趙澤終于科考完,頹圮的從考場出來,得了片刻的喘息,第一件事情便是來找趙棠梨問罪。
見到她時,正瞧見她餓着肚子,在束腰。
許久未曾見過趙棠梨,這般關注自己的身材了,趙棠梨又好似變回了之前,哭着喊着也要練舞,也要做長安城第一美人的小姑娘。
“趙棠梨,你不怕餓死自己嗎?”
趙澤瘦了。
“你得幸虧你是個女人家,不要去科考,你不知那考場的小隔間,小的可憐,人寫題吃飯,連如廁都在那一個小小的地方裡。”
“有些人甚至憋着不吃不喝,然後沒寫完考題,便昏迷,人被拖着出去了。”
“不知為了這功名,這般汲汲經營作甚?”
“你大哥從考場回來了,你也不來接我,送的時候也不見送我,可是怕大哥我怨恨你,怕我了。”
趙棠梨将束腰解下,這掌上舞得瞧着輕盈才能翩翩起舞,趙棠梨本不是什麼消瘦的身材,反而随其母,是婀娜多姿,瘦而不柴的美人。
之前為了舞,她都是極其控制飲食的。
如今,腰圍長了一寸,上下更是漲了許多。
趙棠梨:“你會考上的。”
前世趙澤就是考上了。
趙澤瞪大眼睛看向她,“你這是餓糊塗了?我會考上?”
趙澤雖蠢鈍,但也是師從各大名儒,中舉并不是難事。
不過是進士榜上無名而已。
“你就咒我吧。”
“考上了,就又得明年春闱,這多折磨人啊,還不如考不上呢。”
明年春闱,趙澤的殒命之際。
趙棠梨:“大哥可會劍舞?”
“你倒是找對人了,大哥我确實會。”趙澤不僅鬥蛐蛐鬥雞一絕,這舞劍博美人一笑的本事,自然是每個浪蕩纨绔必會的。
趙棠梨:“勞請大哥教我。”
“我給你尋個師父,定比兄長我教的好。”
“兄長教我。”
趙棠梨本想如何在科考後,将他拘在家中,如今倒是尋到了一個正當的理由。
趙澤雖不甚聰慧,但極其疼愛她這個雙生子妹妹。
五日,趙棠梨這劍舞早已經剛柔并濟,連趙澤都不得不佩服,他這妹妹,被稱作長安城第一美人,那是名副其實的。
轉眼便到了崔家老祖宗賀壽之日,秋霜時節。
呼出的氣已經成了形,怕冷的姑娘家,已經端出了湯婆子暖手。
上次丢了臉面,趙夫人第二次受邀前往崔宅,路上一直抓着趙棠梨的手緊張不已。
别說趙夫人,連趙浮岚再入崔宅,都有些忐忑不安。
唯有趙棠梨半靠着馬車車窗,撩起簾子看街道上的百姓,多有愁色。
今年雨季長,寒冬也長,秋收無望,百姓吃的都是所剩不多的陳年餘糧,明年難民就該逼入長安了。
如今已經初見端倪。
雖路有凍死骨,朱門卻仍酒肉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