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明明見他對阿翁頗有微詞,怎的一到阿翁面前卻又如此乖順?
林溪山察覺出她心中的疑問,隻是輕聲對她說:“娘子莫要在這院子裡問出來,我們私下再說罷。”
她自然是不會在這裡問出疑問,但她還是向他點頭,示意他放心。
他們一行人快步走向一處名為“清洛居”的小院,那應該就是韋夫人的住所。
隻是照庭還未踏進室内,便見着兩個同林溪山年齡一緻的男子。
他們二人站在階前,沉默着不發一言。
“母親如何了?”林溪山在他們身後問道。
他們二人聽後齊齊轉身,照庭看見他們二人竟然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母親說她現在不見人。”其中一位男子回答。
照庭去看他的臉,發現他和另一位男子唯一不同之處,便是他嘴角處長着一顆不大不小的痣。
那男子發現照庭的視線,轉身朝她欠身,喚了她一句“嫂嫂”。
原來是林溪山的弟弟麼。
照庭也朝他略微欠身,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林溪山這才想起他們還未正式介紹過。
“這是你們的嫂嫂,”他先為二人介紹她,而後轉身對她說,“這是林齊明,這是林齊玥。他們二人是雙生子,所以長着一樣的面容。”
照庭朝他們點頭,這才算是真正認識了他們一番。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雙生子,原來真的如同書上寫的那般,一樣的身高一樣的面容。
嘴角長痣的那位是林齊玥,嘴角沒痣的那位是林齊明。若不是那一顆痣,還真是難以将二人區分開來。
不過縱然她再好奇,也沒有再擡頭去看。她隻是等在林溪山身邊,看着他與門口的嬷嬷交談了幾聲。
那嬷嬷聽後朝房内走去,不過半刻又走出來,對着他們和藹地說了一句:“都進來罷。”
等林齊明同林齊玥進入室内,林溪山這才走到照庭身邊。
他低聲對她耳語:“等會兒進去了,娘子找個不起眼的位置站着就是,切莫讓她們注意到你。”
“這……怕是不好罷?我等會兒定是要向阿姑問好的。”照庭看着他,眸子裡全是不解。
他卻仍舊堅持:“那娘子問過好之後便退到我身後罷。”
“好。”她雖然仍是不解,但還是順着他的意思答應了。
方才那位嬷嬷看見他們耳語的樣子,朝她們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又伸手示意他們快些入内。
照庭走進室内的時候,發現這裡同正廳全然兩幅光景。
屋内隻擺放了幾條長案,案上一一擺放着月白的瓷瓶,瓶内還插着幾隻顔色素淨的白玉蘭。
要說素雅,這間房間倒是比她的寝卧還要簡約。
隻是這屋裡黑壓壓站了一片人,現下到讓人覺得擠得很。
“這位是?”站在最外側的一名年輕女子最先注意到照庭。
照庭朝她行禮,“小女是胡家照庭。”
她這一聲雖不卑不亢,但卻引得室内的人全都回頭看她,好似“胡家照庭”是個什麼新奇的名字一般。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不敢擡頭去看她們。但她仍舊能感受到她們探究的視線,于是身子一僵,感覺有些發怵。
林溪山察覺出她的難挨,率先走到她面前,替她擋了那些灼熱的視線。
“我們是來看母親的。”他朝她們淡淡地說了一句,随即撥開衆人,帶着照庭往韋夫人的床榻走去。
韋夫人此時坐在床榻上,額上還戴着一張抹額。
“岘川和胡娘子回來了。”韋夫人神色爽利,朝他們招呼道。
“照庭見過阿姑。”照庭朝韋夫人行了一拜,又問她,“阿姑現下感覺可好?”
韋夫人朝她點頭,語氣慈祥:“隻是有些傷風,竟叫你們這些孩子這般緊張,還專程回來看我。”
照庭卻面露歉意:“照庭同岘川成親後還未到林家來拜見阿姑,還望阿姑莫怪。”
韋夫人面帶微笑:“無妨。本就是岘川入贅胡府,就不講究這些虛禮了。”
站在一旁的林溪山見她們又閑談了幾句後,這才開口對韋夫人說:“母親,春日夜裡溫度低,您要好生注意才是。”
韋夫人轉頭看向他,欣慰道:“難得岘川這般可心,自然是聽岘川的。”
林溪山的神色卻還是極淡:“母親若無别的吩咐,那孩兒便同娘子一道下去了。”
一聽這話,韋夫人還未作答,站在一旁的一位中年女子倒是先不高興了:“哪有新婦剛來便要走的?也不知道在此處為家姑侍疾端湯。”
照庭聽着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林溪山把她拉至身後,朝那位女子不鹹不淡地說:“我是嫁去胡家的贅婿,我娘子自然是用不着在林家做這樣的事。何況,你們這裡這麼多人,怎的不叫二弟妹來侍疾?”
他看向最先過問照庭身份的那位女子,眼神有些不快。
那位女子一下被問住,隻好站出來對韋夫人說:“阿姑,是骊兒疏忽,今日便留在此處侍疾。”
韋夫人聞出空氣裡暗自發酵的火星味,有些無奈地朝大家說:“我不需要任何人侍疾,你們都出去罷,我看着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