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a,最後一排那個沒有名字的位置是誰?]
[我表哥的,他今天臨時過來的,應該是沒來得及加上吧。]
莊槿初的腦子飛快運轉,回想着自己當初在美國留學和Ella認識至今,一直知道她是Veyelle家族的中法混血,但她們的認識純屬偶然,沒從想過去更深地探究對方的家底。
Veyelle家族至今隻有一位亞洲人,就是段雅君。
那Ella的表哥就是段漸安,她的未婚夫。
莊槿初怔怔地定在原地,頭昏腦漲,雙手不受控制地在屏幕上打下一串文字:
[你表哥是段漸安嗎?]
莊槿初緊緊捏着手機,心髒的跳動聲在耳畔被無限放大,震耳欲聾。她說不清自己想要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看着對面遲遲沒有回複消息,她這才收起手機繼續往酒店走。
*
昏暗的樓梯轉角隻有一縷從狹小的窗口鑽進來的月光。
随着月光一起擠進轉角的還有不停呼嘯着的寒風和裹挾在其中的雨絲。
莊槿初避開亮光,把自己蜷縮着埋進膝蓋,嗚咽聲斷斷續續,抖動的肩膀暴露着她的所有情緒。
“為什麼都說我拍的很差?”哽咽的話語似是有着無限的迷茫。
下一秒,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把她的所有情緒全部澆滅,一陣咖啡混合着冷冽香氣的味道在這個潮濕的雨夜霸道鑽進血液,難以忘記。
“别哭了,你拍的很好。”說出的話倒是不像身上的香一般霸道。
“你認識我?你看了今天的攝影展?”
莊槿初擡起濕漉漉的臉龐,随手撥了兩下黏在臉側的頭發,一雙杏眼滿是水霧,像是剛剛從暴雨中洗刷過一般。
“不認識,也沒看過。”
“但我猜一定很棒。”
莊槿初的心情随着他的兩句話一起一落,連難過都來不及。
他站在那縷月光下,清晰的輪廓映入眼簾,骨節分明的手将那杯咖啡塞進莊槿初的手掌中,一股熱氣順着血液升騰,遍布全身,冰冷的心髒不知道也是因為這股突如其來的熱氣而猛烈沸騰着,不斷地敲打胸腔。
“沒有人可以否定你,你自己更不行。”
“不要為了沒有意義的批判而浪費自己的眼淚。”
一道雷聲落下,狠狠砸進窗内。
莊槿初猛地睜開眼,這才發現哪有什麼雷聲,是定的鬧鐘。
沒好氣地關掉鬧鐘後,莊槿初這才起身拉開窗簾,外面的天氣依舊灰蒙蒙,隻是好在不似夢裡那般暴雨狂虐。
那是她這二十四歲的順暢人生唯一失敗的一天。
莊槿初為了多睡一會兒,想着把鬧鐘定在大秀剛剛結束的時間也來得及,這會兒才發現剛才響的已經是第五個鬧鐘了,距離大秀結束已經整整一個小時了!
算了,反正已經錯過堵他的最好時機,不過他既然是Ella的表哥,那要到他的聯系方式應該輕而易舉。
點開聊天記錄才發現,一個小時前Ella發過來一條消息。
[你怎麼知道我表哥的名字!]
[可不可以把你表哥的聯系方式發給我,我今天在秀場不小心撒了他一身咖啡,想聯系他進行賠償。]
其實更簡單的方法是直接找孟曉晚女士,但她實在不想讓她知道她在巴黎遇見了段漸安,她一知道,段雅君姑姑肯定也會知道,那段漸安必定也要知道。
估計今天發生的事讓段漸安煩死她了,要是再讓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個逃了見面的未婚妻,估計能直接氣的把内存卡給吞了。
莊槿初收好手機就準備先下去吃點東西,順便逛逛街,給何驕暮選些禮物。
剛踏出酒店房門就看到一對男女朝樓層最盡頭走去。
直到那對男女停在最盡頭的房間門口,莊槿初一把按住準備跟在男人後面進去的女人。
“你哪位?”女人淡定地伸出柔弱無骨的纖長細手推開莊槿初。
“這話應該我問你,你哪位?他女朋友?”莊槿初往段漸安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女人瞬間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和剛才的淡定大相徑庭,嘴角向下撇,瞪着充滿水汽的大眼睛,扭扭捏捏地看向段漸安。
段漸安好整以暇地倚在牆壁上,輕笑:“看我幹什麼?問你又不是問我。”
女人又不情不願地轉過來:“我還不是他女朋友。”
莊槿初笑了,這個“還”字用的是真妙。
不過就是想要宣誓主權,現在還不是,指不定下一秒就是了呢。
“你笑什麼,你又是誰?憑什麼質問我?”
女人不甘心地擡高音量。
莊槿初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隻是直勾勾地看着報臂靠在牆上看熱鬧的段漸安。
“我是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