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環繞,段漸安隻覺得渾身燥熱,匆匆沖掉莊槿初頭上的泡沫後用毛巾包住她的頭發,托住她的脖頸将人放正,眼看着莊槿初嘴唇微動,似是要說什麼,他還沒等人開口說話,拉開浴室門就到衣帽間取出睡衣去了客卧浴室。
莊槿初雙手扶着被毛巾包裹着的頭發,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看着段漸安跑出去的身影,又低頭看了看沙發:“跑那麼快幹嘛,我就想問沙發怎麼辦?”
莊槿初懶得糾結,反正她也拉不動,遲早也是要他搬的,她現在隻想美美地吹幹頭發,再睡個好覺。
一直到莊槿初睡着,段漸安都沒有回到卧室。而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原本約定好要到賽車場那天。
這天早上起來莊槿初罕見地在家裡看到了段漸安。
她湊上前,将自己已經結痂的傷口偏向段漸安:“你看,我的傷口是不是恢複的很快?”
段漸安沒有擡眼,隻是敷衍地“嗯”了一聲。
莊槿初不知道為什麼,從那天他幫自己洗完頭開始一直到現在四五天的時間她都沒有見過他,每天她起床的時候他已經去了公司,隻在餐桌上留下了早餐,晚上她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的,隻是晚上沙發是什麼樣的,早上醒來還是什麼樣。
她最受不了了這種莫名其妙地冷落,更何況她不覺得自己有做什麼能讓他不高興的事,而且就算不高興就不能當面說出來嗎,總好過這樣對她冷冷淡淡。
莊槿初拉住段漸安的襯衫袖口,哀怨地看着他,質問:“你為什麼這麼敷衍,對我這麼冷淡,我是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的事了嗎?”
剛把早餐端到餐桌上的段漸安腳步一頓,拂下莊槿初的手,不鹹不淡地回應:“沒有,隻是最近工作很忙。”
“工作很忙就可以忽視我嗎?”莊槿初反問。
段漸安擡眸看向她,輕笑:“沒有忽視你,這不是今天準備帶你去賽車場玩嗎。”
“中午我帶你出去吃。”
明明是她惹得他起了不該有的反應,逼得他隻能躲着她,可她一副不被關心的委屈模樣,即使這樣,他也無法對着她表示以前那麼堅定的拒絕。
他一定是瘋了,瘋了才會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人縱容到這種地步,這種一切都不受控的狀态讓他厭煩,必須要結束。
今天是之前約定好帶她去賽車場透風的日子,等她的傷再完全痊愈,他會親自送她回濱城,解除婚約。
他們之間沒有必要再扯出更多的聯系,到此為止是最好的結果。
莊槿初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精準地捕捉到她愛聽的字眼,賽車場、吃飯!她一周沒有出過這個公寓門,出事之前一直想吃的烤肉終于可以吃到了嗎!
她激動地報上段漸安的胳膊,将沒有受傷的那邊臉靠在上面蹭着:“段漸安你真好,那我想吃烤肉好不好?”
沒等段漸安回答,她立馬又補充:“不準拒絕!你還欠我一頓烤肉呢!”
段漸安覺得好笑,都一周了她還能記得他欠她一頓烤肉,他伸出食指,将莊槿初的額頭推離他的胳膊,四目相對:“你還想做什麼?今天都能答應你。”
莊槿初兩眼發光,但突然又想到上次在他車裡撞到頭他也是問想要什麼補償都能給,可是她說想要結婚之後又立馬黑了臉,這次出事之後他讓自己住進他家,甚至住進他的卧室,一日三餐,幫她洗頭,幫她換藥,這是不是已經說明他在慢慢接受她了。
那她可不能再說什麼結婚的話,萬一他突然又起了什麼逆反心理,一切都白搭了。
腦内風暴了半天,才勉強想出一個确實蠻想做的事情:“那我想喝酒行不行?”
段漸安看她眼珠滴溜溜轉了半天,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語氣強硬:“不行。”
莊槿初伸手握住他抵在額頭上的手指,晃着肩膀不停請求:“我的臉已經在結痂了,喝一點點不會影響的,好不好嘛,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她還嘗試着讓自己擠出幾滴眼淚挂在睫毛上,欲滴未滴,撅着嘴扮出一副可憐樣,段漸安最吃這一套了,好像每次看到她哭都會答應她的無理要求。
隻是這一副她精心僞裝的可憐小白花模樣在段漸安眼裡卻是十足的撒嬌勁。
段漸安扯過自己的手指,眼神飄忽,嗓子幹澀難耐,低啞着聲音回答:“好,答應你。”
莊槿初唇角一勾,果斷松開他的胳膊,樂滋滋地回到卧室搭配衣服。
十一點左右莊槿初才從卧室出來,上身穿着黑色短款皮衣,下身隻穿了一條超短褲配上黑色過膝長靴。
*
段漸安推開包廂門,莊槿初緊随其後進去,這才發現包廂裡還有一個女孩和那天早上在段漸安家裡遇到的男人。
羅青之滿臉歉意,别别扭扭地上前:“莊小姐,那天是我太冒犯了,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
昨天段漸安特意打電話讓他今天務必為了那天早上的烏龍給莊槿初道歉,說什麼莊槿初是他客人,他那樣的行為給人家造成了傷害。
莊槿初毫不在意:“嗯,我原諒你了。”
羅青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原諒我了?就原諒我了?”
莊槿初蹙了蹙眉:“原諒你還不樂意了?”
“可是段漸安不是說你霸道無理,必須要很虔誠你才能原諒我嗎?”羅青之又哀怨地瞪着已經坐下的段漸安:“你玩我?”
這話莊槿初就不樂意聽了,反問:“他真是這樣說我的?”
羅青之鄭重地點了點頭。
莊槿初變臉極快,忽然又對着羅青之惡劣地揚了揚唇:“他說的沒錯,隻是你還沒重要到能影響我的地步,所以我沒什麼理由不原諒你。”
說完挨着段漸安旁邊的座位就坐下,随口說道:“沒想到你還挺了解我的嘛。”
房間裡的另一個女孩立馬八卦地從靠牆的座位挪到莊槿初的身邊:“姐姐姐姐,為什麼他會這麼了解你呀?”
莊槿初偏頭看了看女孩,栗色的頭發在頭頂兩側紮成雙丸子頭,像個小福娃,不禁發問:“你是?”
女孩輕擡手腕,指了指段漸安:“他的親堂妹,段宜。”
介紹完自己又忍不住那顆八卦之心:“我從被叫來就一直問羅青之到底是誰要來,他一直不告訴我,你們進來之後說話又雲裡霧裡的,我太好奇了。所以姐姐,你和我哥到底是什麼關系呀?”
莊槿初好整以暇地看着段漸安有條不紊地烤肉,好似完全不在意她們在說什麼一樣。
就誠實回答:“我是你哥的未婚妻,可是他不願意和我結婚,我就隻能來漓京逼婚了。”
段宜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震驚又崇拜地望着莊槿初:“哇,姐姐你好飒,逼婚哎。”
莊槿初被誇得倒是有點害羞,擺擺手:“害,一般般啦,誰讓他那麼不開眼居然想和我退婚,我可受不了這個委屈。”
段漸安拿着夾子的手微微一抖,靜默兩秒又慢條斯理地繼續烤肉,順便把烤的恰到好處的肉夾到莊槿初面前的盤子裡,似是什麼也沒聽到一樣:“趁熱吃,别聊了。”
莊槿初被段宜打開了話匣子,哪能那麼快安靜下來,和段宜不知怎麼地又聊到了追星上。
段宜雙手托着臉,滿眼閃着光芒地望向莊槿初:“哇,槿初姐你好厲害,陳景巴黎時裝周連續霸占熱搜一周多的内外場站姐圖突然是你拍的!”
莊槿初謙虛地捂嘴笑:“哪裡哪裡,下次陳景那邊要是還有什麼活動我帶你一起去呀。”
段宜高頻地點着頭,生怕莊槿初隻是客套:“好呀好呀,我跟定你了哦。”
羅青之在對面看着她們倆聊的熱火朝天,了然地對着段漸安點點頭:“還是你厲害呀,我就說你平常最煩段宜叽叽喳喳的了,怎麼昨天非要讓我把段宜也叫來,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陪你未婚妻呀。”
段漸安無視羅青之,隻是在聽到莊槿初和段宜對話的時候才幽幽地插話:“他的腦殘粉不分青紅皂白,偏執地給你打成這樣,你還能坦然地繼續喜歡他?”
“為什麼不能?我喜歡的是他在舞台上閃閃發光,在台下努力謙遜,又不是喜歡他的粉絲,那些人做錯的事情他又不知道,更何況!私生粉才不是粉絲!”莊槿初和他對弈着。
段漸安不想讓她不高興,沒有繼續和她争辯。
一旁的段宜卻從他們的對話裡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擔憂地看向莊槿初:“槿初姐,所以你臉上的傷口是陳景的私生粉幹的?”
莊槿初剛進來的時候戴着口罩,她沒有注意,後來兩個人聊的來勁,莊槿初摘掉口罩吃飯她也沒注意到,這會兒再看過去,幾道結痂的粉色傷疤在莊槿初的臉上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