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為時過早。
她不會因為模模糊糊沒有前因後果的兩句對話就給自己和段漸安判下死刑。
她要他親口告訴她。
莊槿初離開總裁辦的時候沒有刻意去囑咐其他人不要告訴段漸安她來過。
沒有必要。
如果他尊重他們的婚姻和感情,在意她的感受,那麼他一定會跟她坦白。
如果他沒坦白…
莊槿初喉嚨梗塞,指甲摳進包帶裡。
她好像…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假設。
紅色法拉利像一道紅閃電,穿梭在白晝漓京,為一場即将到來的風雨劈開預兆。
景澤園别墅。
中午還烈日當空的天氣說變就變,從莊槿初出了莊園開始,一場悶熱潮濕的暴雨突然降臨。
極速降落的雨滴斜斜地打在庭院石闆階梯上,整個别墅被啪嗒啪嗒的聲音籠罩,莊槿初坐在昏暗的客廳裡,平靜無波的眼睛空洞虛焦。
不知過了多久,暴雨依舊沒有要停下的趨勢,一道刺目的白光從花園庭院的推拉門打進客廳,黑色邁巴赫平穩駛進别墅。
段漸安将雨傘放到門口的雨傘架上後如常推開大門。
客廳沒有開燈,但莊槿初的紅色法拉利停在院子,他在玄關處換上拖鞋往樓梯走,準備上樓看看。
“站住,去哪?”
處在陰影中的沙發上,莊槿初目不斜視,嗓音冷峻。
寂靜的客廳冷不丁傳來聲音,段漸安晃神,發現是熟悉的聲音,神色欣喜:“老婆,你在樓下啊,怎麼不開燈?”
莊槿初翹着腿,回他:“等你回來。”
“那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段漸安邁步過來,站在她面前。
莊槿初的眼睛終于有了一絲波動,靠在沙發上仰頭盯他:“你沒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的嗎?”
段漸安心口一頓,想到在公司地下停車場郭迪對他說:“老闆,總裁辦的人說下午戴小姐過來那會兒夫人也來了。”
段漸安彎腰捧住她的臉,額頭相貼,開口:“有,你下午去公司找我了嗎?”
“嗯。”
“你都聽到了?”
莊槿初扣上他的手腕,和他拉開距離,反笑:“聽到什麼?聽到你前女友走投無路找你幫忙,而我們段總大公無私,于心不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莊槿初手掌的冰涼順着他的腕骨遊走在他的身體裡,冷冽的語氣更是讓他背脊發涼,心神不安:“不是這樣的初初,聽我解釋好嗎?”
莊槿初冷嗤:“别一副我無理取鬧的表情,如果我不想給你解釋的機會,你覺得我現在會站在你面前嗎?”
“她…的确是我前女友。”段漸安先是開口遲鈍,後又慌忙補充,“但我們早就結束了,我和她之間也不存在什麼最後的情誼。”
莊槿初沒說話,隻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對他說:這就是你的解釋嗎,不夠。
對上莊槿初直白又審視的目光,段漸安繼續說道:“她隻是想讓我幫她賣出那幅畫,而且…她懷孕了。”
“所以我想着幫她賣畫太繁瑣了,我也沒那個心思,索性就自己買下來了。”
莊槿初瞳孔微頓,短暫地飄忽兩秒,才定了定神問:“多少錢買的?”
“兩千萬。”
她怒極反笑:“呵,那你可真的心地善良,花兩千萬去買一副抄襲的仿畫。”
莊槿初猛然推開他站起來,質問他:“她應該也說是我和她解約導緻她的畫沒法寄賣吧,所以其實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段漸安隻能蒼白地解釋:“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是怎樣!你說是怎樣!”
“如果你把我放在心上,你第一反應不是立馬答應她,而是先來問我,跟我商量不是嗎?”
“可為什麼你沒有?是因為你打心眼裡就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你覺得我霸道無理,我肯定要跟你鬧上一番,說不定還會去找她麻煩,你從來都不信任我!”
莊槿初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的歇斯底裡,這不是她預想的,是她失态了,她比自己想得要更喜歡他,當這些解釋被他說出口的時候,她隻感覺到血液逆流,渾身發顫。
果然,談戀愛都忌諱隐瞞,更何況是婚姻。
莊槿初移開視線,抿了抿唇,壓下自己的情緒看向沙發邊上那些邊框精緻的畫。
“對了,這些畫也都是她的吧。”
“既然是她以前送給你的,那我怎麼處理你都沒意見吧?”
哪怕隻有院子裡微弱的燈光,段漸安依然清晰地看到她眼角泛着光,嗓子幹疼,他不知道她要幹嘛,隻能幹巴巴地說:“沒意見。”
“那就行。”莊槿初一隻手抓住所有的畫框,和段漸安擦肩而過,朝門口走。
“你去哪?”
察覺到她的動作,段漸安抓住她的胳膊,偏頭看向她,慌亂地問。
莊槿初輕擡肩膀,甩開他的手,沒什麼語氣:“雲洲,我們都需要冷靜冷靜,沒事不要找我,最近都不想看到你。”
說完快步走到門口,按下把手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