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真美。”她不自覺地開口，聲音平靜柔和，罕見地沒有一絲修飾。

“是嗎？”松田陣平放下手機，利落地起身：“那，要不要出去走走？”

醫院裡配套的公園中，隻有稀疏的路燈和樸素的綠化，相當空曠，似乎能讓一切紛擾暫時遠離，倒也不錯。

禍原瑠衣沒有猶豫，點頭同意後，開始嘗試翻身下床。

——

夜風微涼，她裹上外套，慢悠悠地跟在松田陣平身後，邊欣賞着周圍，邊聽他講爆炸案的後續——畢竟她當時在上救護車後就累得睡着了。

松田陣平雙手自然地插在口袋裡，目光平視前方，語氣平淡：“這裡确實比病房舒服多了。”

禍原瑠衣随口接道：“是啊，今晚的夜色不錯，我一直都很喜歡這種沒什麼人的角落。”

他擡着下巴側頭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揚起：“你倒是挺會享受這種時候的……下次再遇到事件，别再這樣沖上來妨礙警察公務。”

禍原瑠衣坦率地笑了笑，語氣輕松：“你不是也沒攔着我嗎？”

松田陣平聳了聳肩，略帶調侃：“我沒攔嗎？你當時突然從我背後沖上來，角度刁鑽地像是蓄謀已久，被這麼突然襲擊，再頂尖的足球守門員也攔不住吧。”

“啊嘞嘞，人家以為松田警官是不想攔，原來是實力不夠嗎——”

二人随便扯東扯西聊了會兒，步調相差不大的腳步聲在靜谧的走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松田陣平忽然停下，禍原瑠衣也跟着順路在一旁長椅坐下，低下頭垂着眼簾，一副什麼也不知道，随便你問的裝模作樣。

松田陣平叫她出來，肯定是有正事要說吧？

——降落傘、拆門工具、預言能力……

會先問哪一個？

禍原瑠衣感到心累，卻不得不再反複盤算這回的說辭和借口。

……

她突然不是很想再對他撒謊。

松田陣平轉過身看着她，劉海間露出的雙眼瞳色明亮，相當認真，語氣卻又是那種戲谑的調侃，完全讓人搞不清楚。

“說起來，你那時候想說什麼？”

那時候？哪個時候？

禍原瑠衣愣了下——她今天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隻有那一句……準确來說是江戶川柯南在原作中對準備犧牲的高木所說的話。

她看了好多遍，一直記得很清楚。

“這世界上有一個人不希望生命中這麼重要的人就這麼死去。①”她的聲音起初還算正常大小，說到一半猛地意識到自己的話語近似告白，音量便一下子弱了下來，最後幾個字更是含糊不清，細不可聞。

“哈？”

“我說的很難懂嗎？”禍原瑠衣咻地站起身來，白天摔出的腿傷驟然發作——因此，她一路上都想借着這個由頭，像日劇暧昧男女那樣，在散步的時候！互相握住對方自然垂下的手！畢竟松田這家夥也很帥，他也主動約她出來，她也确實打算向他坦白啊！

結果呢！這家夥不僅說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毫無情趣，比某個愛僞裝的家夥還要差勁！呵，禍原瑠衣眯起眼，他這會倒是看清了——松田陣平他一直把手插在口袋裡，難怪她試探了半天什麼都沒有。

“笨蛋！”她轉過身，左手将這家夥的手腕從口袋裡拎出，右手立刻握住，動作迅速，不容對方拒絕。

“我是想說——算了，你沒聽清的話就别聽了！”

這回換松田陣平怔住了，他顯然沒想到禍原瑠衣……腿痛到走路都需要牽手的程度，他不自覺地目光閃躲，喉結動了動，像是實在忍不住一樣，勾起嘴角：

“噗。”像是見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他沒有松開十指相扣的手，笑了好一會，才又調侃道：“抱歉，你這家夥說真話的樣子太讓人意外了。”

“你……什麼意思啊。”禍原瑠衣同樣有些意外，胡思亂想間差點失去平衡，連忙又握緊了對方的手，因而紅着耳根，擡頭反問道：“那你呢？你當時也想說什麼吧？”

松田陣平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朝她靠近一步，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禍原瑠衣隻當他那邊有積水，倒也沒避開。他沉默了片刻，側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誰知道呢……說不定隻是想誇贊一下你自作主張來陪我拆炸彈的勇氣。”

他說得輕描淡寫，目光卻全然不是那種‘沒什麼’的程度啊！禍原瑠衣被盯着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忍不住追問：“隻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