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成果單單是調試一時半會都弄不出來的,黎宿問:“你真吃飯了?”
工作如火如荼,段明予也是個死心眼的。為了不影響進度,他一筆帶過道,“嗯?嗯,吃了的,快,我們現在把這段代碼用進去。”
兩人繼續緊鑼密鼓地配合工作,一直到把進度趕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黎宿眉頭緊鎖:“你要不再去醫院看看吧?”
下午回來時,他真被對方奇差的臉色吓到了,但是對方卻隻說是感冒沒好不打緊,就扯着沙啞的嗓音繼續和自己工作。
段明予用手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說道:“要的。”
段明予因為感冒的原因,五感都很遲鈍,又因為工作忘乎所以,東西收拾到一半,他才逐漸察覺自己胃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打算先去買點熱食吃,匆忙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黎宿耳畔中對方收拾東西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回頭,“怎......”
此時映入眼簾的,一隻手抓着椅背,另一隻手捂着肚子,面露痛苦的段明予,他腿半屈着,整個人都像是要體力不支跪倒在地上的。
黎宿一驚,從座位霍然而起,“沒事吧?”
段明予額頭布滿了綿密的冷汗,卻還是要強撐着自己站直,他用手阻止黎宿靠近,幹燥的嘴唇被他咬得出血腥味,他有些赧然道:“…沒事,我自己能起來。”
黎宿停在原地。
段明予平複下呼吸,想嘗試自己能不能動,結果剛走一步就玩脫了。腹中肌肉一拉扯就開始痙攣,他抓着的電競椅因為受力不均滑輪動起來,撞上了桌子。
段明予突然失去平衡,身體猛然前傾,椅背邊緣翹起來從他手裡滑出。
他往前沉重地摔去。
預想的疼痛沒有來,是有人眼疾手快從後背一把撈住他的腰腹。
肢體碰撞間,即使鼻塞,他還是聞到了似有似無的,和前幾天衛衣上一樣熟悉的香氣。
段明予肢體瞬間僵硬。
黎宿把對方撈起來後,盯着對方煞白的臉色和捂緊肚子的手,環抱側腰的力度輕了幾分。
“你真的确定?”他想讓對方用手勾住他的肩膀,重心盡量靠在自己身上,“我帶你去醫院。”
段明予被他的動作吓到,“要不我自己來…”掙動間小腹疼痛感就從脊椎密密麻麻蔓延到了頭皮,他被折磨得太陽穴突突跳動,身體忽冷忽熱,臉色更難看了。
“額…”段明予停頓了好半天,話都說不出口。
“你要爬着去?”黎宿被他再三地推脫,再好的脾氣都頂不住了。他強壓怒氣道:“段明予,你到底在别扭什麼?就算你是讨厭我,現在也隻能我陪你去醫院,要逞強也看看場合。”
“啊?”
段明予震驚地張大嘴巴。
絕了…這都什麼事…我什麼時候表現出讨厭他了?我隻不過是…
最後他在别扭死和痛死之間選擇了前者。
他硬着頭皮,攆出聲音:“我…沒有,兩個大男人能别扭什麼…”舌頭差點打結。
此刻全身上下也隻有他的嘴最硬了,但他的真心話實在是難以啟齒。
黎宿沒吭聲。
段明予被他盯得耳朵都紅透,他絕望地閉了下眼,欲蓋彌彰道:“别說了,我要痛死了,快帶我去醫院。”
段明予無路可退地靠在了對方身上。他臉很熱,把頭埋得很低。
黎宿的視角隻能看到對方毛茸茸的發頂和紅透的耳尖,他心中狐疑,有必要這麼羞愧嗎?
“走吧,我叫小綠車上校醫院去。”
段明予躺在床上吊水,醫生說需要過一個多小時才能進食。
黎宿沉默地坐在旁邊,讓段明予就算是躺着也感覺如坐針氈。
段明予又不敢叫這座大佛先回去,怕等會對方又要說什麼讓他目瞪口呆的話了。
他還真是第一次這麼窩囊,他躺在床上麻木得想。
黎宿有了動作。
“我去吃飯,等會給你帶,你要吃什麼。”
段明予可算是找到找補的方法了,正好他也餓了。
他已經完全想通了,管黎宿是不是彎的,作為朋友人家也蠻好的。還幫了還自己這麼多忙,輪得到自己挑剔?
隻要在适當的時候表明自己把他當成朋友就行了。
他有些不知好歹地朝黎宿說:“我好餓,你去南門嗎?如果去可以給我帶一份隔壁劉氏粥店的山藥瘦肉粥嗎,晚點轉錢給你。”
“謝謝你…好兄弟。”
黎宿:“……”
段明予真誠地看着他。
黎宿:“………行”
段明予突然發現自己很卑鄙,前一秒還想和對方保持距離,卻又很快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對方的關心了。
但是自己是病号诶,還是情有可原的。
還有就是,黎宿脾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