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材固然不錯,但是他敢肯定黎宿這經常健身的身材隻會比他更有看點。
這張漂亮的臉下有着肌肉,怎麼樣都沒辦法想象,還是高中時期更順眼一些。
段明予徑直經過對方進了衛生間,隻留下一句沒感情的話。
“謝謝誇獎。”
他出來時,上衣由于穿得倉促留下不少深色水漬。他腦袋搭着條毛巾,踞着長腿清清爽爽地坐進沙發裡。
手誤打開了手機相冊,他看到了今天給黎宿拍的撸狗照片,打算把昨照片一并傳過去給黎宿。
他又端詳了一下照片,評價:好傻的狗。
他再往左滑,是昨天那個女攝影師幫他們倆拍的照片。
此時黎宿正在不遠處的桌子前給自己的手機充電。
段明予鬼使神差地問:“黎宿,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黎宿沒回頭:“什麼?”
“你喜歡男的女的?”
黎宿正要把充電器送進排插的手一頓:“?”
為什麼身邊的人都在問他喜歡男的女的。
他被問得莫名其妙:“……女的吧。”
段明予迅速追問:“真的?”
黎宿:“??”
“我為什麼要騙人,性取向也有生态鍊嗎?”他不舒服地擰起眉頭,“難道你以為我…”
黎宿後半段話倒是沒說完,段明予就按耐不住了,他神色從所未有地如釋重負。
終于!終于不用提心吊膽了。
黎宿眯起眼睛:“你不會真以為我……”
喜歡你?
怎麼感覺對方像是松了一口氣?
“額…”段明予欲蓋彌彰地笑了一下,随後好哥們似的拍了拍黎宿的肩膀,坦然笑說:“沒有沒有,你一看就很筆直,和我一樣,哈哈哈。”
黎宿:“……”
服。
了。
段明予注意到黎宿衣服上還有着今天爬山凝固的汗漬,還好沒有汗味,不然他剛洗完澡這會就要受不了了。
他的語言像一把無情利刃:“你身上好髒,快去洗澡。”
黎宿看到他眼裡的嫌棄,他下意識低頭嗅了嗅自己:“………”
“行。”
他收拾衣服進去洗澡。
夜裡,兩個人似乎都因為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強烈的存在感,都沒辦法很快入睡。
段明予小聲問道:“喂,黎宿,你睡着了嗎?”
黎宿被這人翻身吵得不行:“沒。”
他睜眼,見到身邊的人正面向天花闆躺屍。
天花闆上某一處的凸起長方體燈帶和乳膠漆之間的産生陰影,像極了一道裂口。
他忽然想起對方鎖骨上那道疤。
“你鎖骨上那個疤是怎麼弄的,快有四厘米這麼長了?”
段明予一愣,沒想到對方還在意這個,正常來說誰身上沒點傷疤呢,這中二一點還被叫做男人的勳章。
“哦,你說那個啊,也沒什麼。”他輕舔了下唇,語氣放松,“好幾年前開摩托摔了一跤。”
聽起來很普通,但是如果描述顯得過于蒼白,一定是主人公不想展開了。
黎宿被子裡的雙手交疊在腹前,閉眼,陷入沉默。
段明予把手塞進枕頭裡,他肩膀動了動,更陷進被窩幾分,被沿稍微蓋住了他的嘴,但是他睡不着,又像說些什麼消遣一下。
“1974年,有個叫唐納德·達頓的心理學家在一個吊橋做過一個實驗,”他甕聲甕氣,還帶點困意的聲音在黑夜裡顯得溫柔缱绻。
“受試者在高危環境下更容易對邂逅的異性産生好感,知道這叫什麼嗎?”
“吊橋效應。”單單一個吊橋關鍵詞,黎宿就能回答。
段明予附議:“嗯。”
“但準确來說這是歸因于生理反應。”他翻了個身面向黎宿,“缺氧環境會加速腎上腺素分泌,讓人錯誤地把心悸當成心動。”
黎宿思考了一下,不确定的問:“那你的意思是,你摔車的時候,産生了一種心動的感覺?愛上了被你摔得東一塊西一塊的車嗎?”
段明予被他說得心裡忽然想笑。
是,好像又不是,話題展開了,他又不知道怎麼跟黎宿解釋,便開始胡謅。
“不是,是我發現我肚子餓了。”
黎宿悶笑了一聲,“所以你腎上腺素分泌多了就會肚子餓?”
段明予也笑了,用被子裡的腳輕踹了他一下。
“今天爬到山頂确實肚子餓了,你不是嗎?”
“是。”
………
淩晨兩三點時,天空下了一場悶熱的小雨,尚在夢鄉的人們都沒有聽到,仿佛這隻是太陽遲早會升起的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