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一時之間語塞，他媽不在了。

姥姥姥爺早就不在了，之前為了治病，家裡房子賣了，他一個畢業生，錢也不多，買房也買不了。

是啊，他還能去哪裡？

江序想了幾秒，突然想到了什麼，“租房。”

沒錢買房，他難道還沒錢租房？

“………”

聞言，嚴中和嚴沉默了好幾秒，按了按眉頭，才出聲：“我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

江序沒什麼表情：“好。”

“聽亦清說你和他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情。”嚴中和想起了妻子和他說的事情：

江序眉頭一皺，否認：“沒有。”

他不想自己被綠的破事被人知道，丢臉。

嚴中和繼續道：“他被他媽寵壞了，有什麼事情，你不用理會他，他也快畢業了，不用多久他會搬出去的，你……”

江序眉頭，他不回來這裡，又不是因為蘇亦清，正想要開口反駁，卻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

“小序，懂事點，你已經要大學畢業了。”

嚴旭不知道将他們的對話聽了多少，他靠在門框，擰着眉頭，突然開口。

對于自己這個親弟弟。

嚴旭現在基本摸得一清二楚。

叛逆，做事沖動。

父母離婚時，他已經十歲，他這個弟弟剛剛學會走路，踉踉跄跄。

江序還沒有出生時，父母兩個人基本沒有吵過架，自從他出世之後，他媽就換上了抑郁症，整天疑神疑鬼。

他爸他媽更是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根本就不管那個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嬰兒。

每次他下課回家看到就是，一歲多走路還不穩的小嬰兒坐在搖籃一個人拿着玩具。

見到自己，軟綿綿的小嬰兒笑着朝自己伸出手。

隻是沒多久他們就吵到離婚，離婚時，他媽明确要帶江序走，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弟弟。

再次見到他，小小的嬰兒已經變成了二十多歲的青年。

他還記得那天。

他正在開會，接到他爸的電話，讓他趕去醫院。

江序孤零零站在床前一邊調着吊瓶滑軌，一邊手肘擦着淚水，多年未見的母親已經被病痛折磨到不成人樣。

江序轉過頭的時候，眼角淚水還沒有擦幹。

他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孤零零一個人玩的可憐小嬰兒。

隻是後來，經過一段的時間相處，他才發覺那都是表面的，江序脾氣大，還不懂事。

這麼一大頂帽子被嚴旭蓋到頭上，江序心裡的氣瞬間往上升，又想起了拍畢業照嚴旭明明答應了又不來，更加不爽了。

江序沒好氣反駁：“我懂不懂事和你有什麼關系，是媽養大的我，又不是你。”

嚴中和皺了皺眉頭，看着要吵起來兩個兒子，他沉沉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兒子，呵斥道：“嚴旭。”

嚴旭挺怕嚴中和的，聞言，他沒有再繼續出聲，房間裡有些安靜。

江序不想在繼續呆在這裡了，開口：“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太晚了不好打車。”

嚴旭看着江序單薄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他不喜歡江序的性子，但始終是自己親弟弟，想了想，開口：“我開車送你回去。”

江序回到看了一眼嚴旭：“不用我可以打車。”

嚴旭堅持：“我送你。”

——

跟着嚴旭下樓，到一樓剛好碰到嚴中和的妻子蘇雅走了出來：“小序。”

兩人停下腳步，盯着對面的女人。

蘇雅是一個保養的很不錯的女人，頭發盤起，穿着水藍色的真絲旗袍，脖子和手腕全是價值不菲的玉器。

她拿着一個包裝得很精緻的盒子，說話溫聲細語：“亦清他不懂事，剛剛可能惹你生氣了，這是給你的禮物，希望你不要和他計較。”

江序冷冷地掃了那個盒子一眼：“不需要，我和你，和你兒子沒有任何關系。”

他對這個他媽懷他的時候就和他爸滾在一起的女人生理性讨厭。

蘇雅好像沒有被江序的話影響到，臉上的表情依舊帶着微笑：“不要也沒有關系，小序如果亦清哪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訴阿姨，阿姨說他。”

江序：“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你理解有問題？”

話完，江序沒有理會蘇雅，徑直朝車庫方向走過去。

饒是蘇雅很能忍，此刻臉色也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嚴旭将盒子接了過來：“蘇姨，給我吧，我替你轉交給他。”

蘇雅露出一個笑：“阿旭謝謝你。”

嚴旭對這個父母離婚，彌補了自己缺失母愛的女人很尊重：“蘇姨，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蘇雅攏了攏披肩，笑容加深。

隻是在轉身那一刻，她臉上的笑瞬間收回。

———

嚴旭和江序雖然作為親兄弟，但兩個沒有卻沒有任何話題。

小小的四座車子裡，安靜到壓抑。

嚴旭打着方向盤，開口問：“你有沒有想要的畢業禮物，拍畢業照那天我帶過去。”

江序正在給周明呈發消息，聽到這裡他指尖停在屏幕上面，擡頭：“沒有想要的，拍畢業照你不用過來了。”

嚴旭頓了幾秒，眉頭皺起：“不是你讓我過去的嗎？”

江序指尖按下消息發送鍵：“畢業照拍完了，前天拍完了，我說的是上個星期六，不是這個星期六。”

聞言，嚴旭沒有出聲。

沉默了好久，那天聊的時候，他沒有注意聽，以為是下個星期六。

前天，他和爸兩個人一起陪蘇亦清過生日。

嚴旭打着方向盤，沉默了幾秒後，開口：“抱歉。”

江序垂着眼，繼續發着消息，語氣沒有太大波瀾：“沒什麼好抱歉的，過了就過了。”

嚴旭視線側了下，看了一眼縮在副駕駛上情緒淡淡的青年，心裡多了幾分愧疚。

車子緩緩行駛着，半個小時後，到了S大的門口，江序扯着安全帶，突然問：“車子借我幾天。”

嚴旭：“你還沒有買車？”

江序：“沒錢。”

“爸之前不是給錢你了嗎。”

江序關掉手機屏幕，張口就來：“我月光族，你借不借？”

嚴旭：“可以，和女朋友兜風？”

江序直接道：“沒女朋友，是接男朋友兜風。”

嚴旭：“………”

頓了幾秒，嚴旭反應過來江序抛出來的地雷，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他身邊的人不是沒有這樣的性向，隻是現在是他親弟弟，他心情有些微妙。

嚴旭下意識問：“男朋友，談多久了。”

江序看他：“你查戶口呢？”

“不想說算了。”嚴旭打開安全帶，下車，将車鑰匙扔給江序：“給你。”

江序接過車鑰匙，就坐上駕駛位，開車走了，不給嚴旭一點反應的機會。

嚴旭看着自己的愛車越來越遠，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路邊。

他心裡暗罵了幾聲，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叫人來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