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不需要上班上學,姜雲意沒有把所有時間花在程愈身上。
盡管她有這個意願,可還得考慮程愈的感受。
見過了不少學生,她對這個年紀小孩的心理也有個大概了解。
不管什麼事,都得松弛有度。
周末補習的時間是在中午飯後,姜媽媽同樣休息。
姜爸爸的工作需要輪班,休息的時間不固定,這天沒有在家。
平時周末姜媽媽也會出門轉轉,興許能趕上哪裡搞活動。這次卻沒有出門,隻拿着毛線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做手工。
姜雲意給程愈找了不少練習卷,目前大部分内容都很基礎,這幾天也做了不少。
隻是看着上面紅色水筆勾出的痕迹,不到一半的正确率,忍不住在心裡歎口氣。
她沒在面上表現出來,語氣仍是一如既往的穩定柔和,“最近做的都是理科的基礎題,很多隻需要套公式,背熟了就好做。”
她一道道給他講過去,講的比在學校更認真細緻,有時還會延伸下知識點。一小面試卷講下來,就花去了一個小時。
沒人盯着,程愈不會在補課時間外做題,問就是沒有時間,不會做。
兩三次後,姜雲意沒再讓他拿試卷回去,隻讓他現做現改,她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把課備了。
教學資料每年都有更新,學習方式也在變,準備的教案不能一勞永逸。
她拿着試卷,把上面需要用到的公式特意列出來,讓他自己背一背,又問了他語文和英語的背誦情況。
程愈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情況,敷衍的态度是個人就能看出來。
然而姜雲意像是沒發現,每天都是認認真真幫他講題理解。
或許是從小的經曆,程愈對人的情緒很敏感。然而對着姜雲意此刻的神态,他竟然感覺不到,她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假裝無事。
他的語氣同樣不以為意,“姜老師,我說過的,已經來不及了。”
姜雲意并不在意他故意表現出的态度,笑了笑,反而安慰他,“沒事的,事情總要一點點來。”
接下來的背誦,程愈完成的同樣不理想,但相比剛開始,已經有了改變。
程愈不主動去聽去看去背,甚至在姜雲意講解時,面上的神情也是漫不經心的敷衍。
然而那麼多次,總有一部分聽進去看進去的,那麼就不算白費。
正如她方才說的,事情總是要循序漸進。
隻要他願意聽,哪怕隻是當個消遣,都是一種進展。
程愈也不想把自己表現得過于白癡,都是拿一些有難度的問題反複詢問。
他問了,姜雲意就給他講,一遍不夠就兩遍,總是要講到他“聽懂”為止。
不管他是不是真如表現出來的冥頑不靈,最後說聽懂了,就一定是真的理解了。
而以他的天賦,往下自然能一通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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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補習的時間比平時長一些,結束今天的任務,程愈騎上摩托去了之前常去的球場。
倒不是有多喜歡籃球,隻是總需要一些劇烈的運動來宣洩無處發散的精力。
有段時間沒來,憋得有些狠了。
這邊的球場常有附近學校的人過來打球,大部分時候都被他們這些人霸占着。
見到了熟悉的面孔,場上的人停下來,特意給他讓出了位置。
籃球十分消耗體力,即便是娛樂,這麼打打停停,一行人也輪換了好幾次。
結束時,幾人招呼程愈,“這麼長時間不來,要不要一塊吃個飯?我請客。”
若是以往,程愈當場就會答應下來。
然而想到出門之前的叮囑,他的手指輕微動了下。
他沒說過不回去吃晚飯,自然也沒說回去。但莫名的,他就猜到了,對方一定會等他。
不過幾天而已,竟然也成了某種生物鐘般的習慣。
這種有人等待的滋味,他已經多久沒有體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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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的比平時晚一些,姜家人沒上桌,一見他進門,當即把做好的飯菜端上了桌。
顯然是真的在等他。
這麼一日三餐的相處,平生未見的陌生人都能熟悉起來,更不要說同在一個小區生活的人。
姜爸爸姜媽媽的話也多了起來,不再止于口頭上的客套。
也有令人煩惱的地方。
他們是姜雲意的父母,出于真心的關心出口,程愈無法随性任為地敷衍。
他在姜爸爸姜媽媽面前一直表現得還算乖巧,姜爸爸問他下午做了什麼,程愈語氣不刻意認真又不給人敷衍感覺地回了打球。
姜爸爸連連稱好。
隻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在他口中都是值得贊成的。
他習慣了他人的惡意,也見識過自以為的憐憫,夾雜着平白熱情的追求。
那些人總是會在見識過他的真相後,轉變為同一種态度。
他并不因此輕易觸動,畢竟那些年,對方同樣做了所有人都會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