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就學校的相處有過交談,卻默契地保持了距離。
有時在走廊上意外碰面,視線一帶,便擦身而過。
姜雲意知道學生們各式各樣的堅持,學生與老師在學校本就屬于兩個不同的階級。
有學生會對本就認識的老師視而不見,也有學生為此自得,作為資本。
程愈不是兩者中的任何一種,對她的态度,隻是因為沒必要。
不主動靠近,更不會刻意遠離。
她不是他的任課老師,原不會有任何接觸,不必要徒增談資。
“哎,姜老師,你說像程愈這樣的學生,應該怎麼教?”何老師改着作業,看着上面的名字,忍不住對一旁的姜雲意問道。
姜雲意,“看學生的性格。”
何老師歎口氣,“不聰明的學生其實反而是最好教的,他們願意學,我就是多講幾遍都樂意。可不願意學的,那真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說吧,怕對方起逆反心理,不說吧,就更糟了,那不就是放任不管嘛。
姜雲意,“都是一個問題,得讓他們主動學。”
“是的,”何老師道,“但有些學生,你不逼着就一點不動,非得時刻盯着才行。”
姜雲意道,“他不是。”
何老師沒注意她肯定的态度,隻接着道,“是啊,這更讓人頭疼了。我看他作業完成度不低啊,怎麼就上課不願意聽。”
姜雲意沒再繼續回應。
正如之前所說,想要一個人主動學習,需要找到他認可的點,學習的目的。
而這,姜雲意至今沒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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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愈不僅在學生中知名度不低,在老師們口中也是常出現的名字。
都在讨論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學生。
除了上課睡覺,其他好似都挑不出錯。
然而不聽課,難道不該是最大的問題嗎?
老師們都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一些套路知之甚詳。
作業可以“借鑒”,背誦可以“作弊”,隻有聽不聽課是直觀能看到的東西。
有老師樂觀道,“我看他的作業不像是看别的同學的。說起來,程愈在班裡這麼久,本身又不住校,跟同學關系好像不怎麼親近。
“他有沒有學會,等下一次考試不就知道了?就是有學生,不聽課都能考個好成績。”
班主任煩惱道,“你說的輕松,那單是成績的問題嗎,這是态度問題。”
那老師擺擺手,表示愛莫能助。
他不是班主任,不需要操心這些問題。果然,帶班老師還是得交給有經驗的老師。
5班班主任教物理,他實在安不下心,幹脆挑了節課做随堂測試。
開學不過半個多月,這麼快迎接考試屬實是學生們沒有想到的,頓時哀鴻一片。
5班班主任道,“考試隻是檢驗學習成果的一種方式,你們學的弄懂了,就沒需要怕的。現在隻是一次小考,等上了高三,每天都得考試,你們就當先适應适應了。”
高一學習任務相對輕松,全年級的大型考試一般隻期中期末兩次。平時也許會做部分測試,如何分配完全看任課老師的教學方式。
45分鐘的考試時間,發下去的試卷隻勾選了一部分題目,以免考試時間不夠。
他有自己的教學計劃,占用一節課已經是私心,往後還得補回來。
程愈做的還算輕松。
他對理科的理解能力遠勝于文科類課程,文科需要額外的背誦理解,而理科的公式做過一遍他都能掌握。
5班班主任挑的題目難易都有,基礎題占大半。程愈空着兩道超綱題沒做,将剩下的填滿了。
他們班級小測試,姜雲意肯定能得到消息,要是知道他交白卷,回去後這張卷子不知得反複做多少遍。
寫完題,他把試卷往邊上一放,又趴下睡了。
5班班主任原本見他拿起了筆,還有些欣慰,不想這會又趴下了,忍不住從講台上走下去。
程愈個子高,位置安排在最後一排,班主任走到最後,沒有影響到其他答題的學生。
考試時間,監考老師滿場巡視已經成慣例了。
班主任站在後面看着那張試卷,越看眼睛越亮。
他伸手翻過試卷看另一面,趴着的程愈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小聲敲了下桌面,程愈擡起頭。
班主任語氣和藹地問,“後面的怎麼不做了?”
程愈直接道,“不會。”
班主任噎了噎,“不再檢查兩遍?”
程愈把試卷一遞,“我交卷。”
說完,又繼續趴着,一副不願意被打擾的模樣。
班主任脾氣好,見他背對着自己,無奈拿着卷子上講台,當場改了。
他對上面的答案了然于心,不過幾分鐘,就給改出來了。
一百分的題,做了八十二分,對于這張卷子的難易程度而言,算不得多驚豔的成績。
難得的是,程愈寫的都對了,空着的就是他說不會的題。
這說明,程愈至少對自己掌握了哪些内容,心中有個很清晰的章程。
班級内排名比程愈靠前的有好幾個,剛開學教的物理知識不難,很多學生其實也都做完了。
隻是他們沒有程愈那麼坦然,仍拿着筆重複檢查計算,做不出提前交卷的行為來。
下課鈴一響,班主任讓最後的同學将卷子收起來。
程愈的卷子已經交上去了,他前座的同學便起身承擔了收卷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