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溫柔地提醒道，随後便将蘸了藥水的布巾輕輕覆在李巍潰爛的傷口上。

她的手法極為細緻，一點點地擦拭着傷口周圍的膿血，每一下都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了李巍。

盡管那腐臭的氣味不斷鑽進她的鼻腔，讓她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但她的眼神卻始終專注而堅定，沒有絲毫的退縮與厭惡。

李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顧念的面部表情，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他那病态且瘋狂的幽光在眼底翻湧，像是要從顧念的神情裡挖掘出什麼。

他期待着，期待看到顧念在面對這恐怖傷口和刺鼻惡臭時，流露出哪怕一丁點的厭惡、恐懼或者嫌棄。

他想證明，這個女人，和他心中的喬桑，不一樣。

然而，顧念的臉上除了專注和心疼，沒有絲毫負面情緒。她的眉目舒展，自在的夾着一根根蛆，幫它們整整齊齊碼在盒子裡，随後滿意地露出微笑。

李巍心想：她和她還是一模一樣，膽大包天，卻又調皮可愛。

旁邊伺候着的随喜，瞳孔地震：蛆！蛆在太子鎖骨啊！念姑娘居然還給它們排隊形？夭壽啦，這哪是換藥，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太子爺身上繡花呢！

“殿下疼不疼，要不要給您唱首歌，緩一緩？”

鬼畜李巍……臉色都有一瞬空白。

“孤……想聽采薇曲。”

“那可惜了，民女不會這首，殿下，要不換一首？”

随喜默默撇開頭，痛心疾首，這場景配上小曲兒，活脫脫陰間廚娘炖孟婆湯！真是趙側妃才不來幾日，就要來個有相同愛好的顧姑娘。

李巍聽到回答，默默重複了她的意思。

不會啊。

他心裡明明應該高興，終于找到了她和“喬桑”不一樣的地方，可卻有一絲失望，讓他怅然若失。

“不用了。”他轉頭看向窗外夜深的桃花林。

那個會跳在桃花枝頭，大大咧咧喝酒高歌些亂七八糟曲子的人兒，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隔壁院子，卻又似如鏡花水月，不見了蹤影。

……

「叮！隐藏任務：【腐肉考驗】成功！」

「任務獎勵：解鎖【腐毒清創】」

「技能效果：割下的腐肉100%清除，提升 50% 換藥成功率、屍毒免疫率50%」

“殿下，太子妃，帶到了。”

太子妃随着長樂進了寝殿，一股因為換藥，而比往日更濃烈、幾乎令人窒息的惡臭便撲面而來。

“嘔、嘔！”

那味道像是無數腐肉在烈日下暴曬多日，又混合着刺鼻的膿血氣味，瞬間讓她胃裡一陣翻湧。

林氏花容失色，眼神中滿是驚恐與厭惡，下意識地捂住口鼻，臉上控制不住、嫌惡至極的表情，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李巍的眼，便這樣正好落在了她的臉上。

原本精心描繪的妝容，此刻因他換藥之後，還沒有散去的惡臭而顯得有些扭曲。

嘶，這才是女人，對他這種滿身腐肉之人，該有的表情。剛才顧念給他換藥，那愉悅的表情，差點讓他以為自己變成了正常人。

他緩緩低頭，唇角露出鬼畜變态的笑容，有多久，沒有看到這麼“漂亮”的表情了。

厭惡他，嫌棄他，所以找了他二弟，滿足她的欲望，呵，□□的女人……就該讓他“寵愛”一番。

“愛妃來得正好。”

李巍兇狠推開讓他“心煩意亂”的顧念，一把解開，綁好的綁帶，任膿血和藥汁順着泥濘的胸膛滑落。

劇痛回到他的身上，才壓抑下心中好似有什麼要失控的恐慌感。他在林氏厭惡、恐懼的表情中，找回了扭曲的自在感。

他邪惡地牽起嘴角，由着一種失控後想毀滅一切的暴虐沖動，粗暴撕開手指上，還紮了蝴蝶結的繃帶，一步步走近林氏。

“來，愛妃，為孤嘗一嘗這腐肉的滋味。”

“不、不，殿下。”

林氏面如土色，她驚醒過來，連忙捂住自己的臉，她踉跄後退，一不小心撞翻鎏金香爐，太子最不喜歡别人表現出“嫌棄、厭惡”他的表情！！

她這是犯了太子大忌，她，他，真的會殺了她的！就像那些進了他宮殿的女子一般，有去無回……

李巍用力扯斷脖頸處的繃帶，膿血混着碎肉簌簌落在織金毯上。他赤着上身踉跄起身，潰爛的手掌按在金絲帷幔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印：“愛妃不是總說本宮身上香嗎？”

“難道不是？為何不敢過來聞一聞，怎麼是在騙孤嗎？”

林氏被腐臭熏得眼淚直流，捂着口鼻連連後退，精緻的翟钗勾住幔帳流蘇，整個人狼狽地跌坐在地。李巍卻步步緊逼，胸膛潰爛的傷口在燭火下泛着詭異的光，每走一步都有膿液順着蒼白的大腿滴落。

“來，嘗嘗看，孤的腐肉。”

他突然抓住林氏的發髻，将她的臉按向自己流膿的傷口。

林氏尖叫着掙紮，珠钗散落一地，雲鬓間金步搖撞在李巍潰爛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随喜趕緊抱着藥箱退到角落，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直接跪下，心裡不斷祈禱，求念姑奶奶發發威……而被推到在床角邊的顧念，看着林氏的裙擺浸滿膿血，繡着并蒂蓮的蜀錦被染成黑褐色，皺起眉。

她蹲在地上，小步小步偷偷挪到随喜邊上，悄悄問：“太子殿下，好端端的，怎麼就瘋了？”

随喜激烈搖頭：不、沒有，太子殿下，從來就沒有好過！

顧念自言自語：“你不知道？不過，這模樣倒是……”

顧念習慣了喪屍世界的陰暗、醜陋，這樣的李巍，竟然讓她看出了“美感”，她摸着下巴，露出陰影buff疊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