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可！”

羅媽媽撲上來攥住刀柄，老淚縱橫，“老奴願替……”

“這心頭血，隻能本宮來！”

皇後厲喝震得藥吊嗡鳴，“本宮養他三載......姨娘也是娘。”

刀尖刺入皮肉的瞬間，顧念突然握住皇後手腕。

“取左胸三寸下兩分。”她指尖精準點住穴位，“此處取血最純，創口最淺。”銀針封住周圍血脈時，皇後深深看了她一眼。

刀刃入體的悶響混着李巍的呻吟。

血珠順着匕首血槽滴入玉碗，暈開一片猩紅，羅媽媽死死咬着帕子嗚咽。

顧念盯着血珠落下的頻率，突然按住皇後手腕：“夠了。”

殿外下起瓢潑大雨，李巍突然抓住皇後染血的衣袖，渙散的瞳孔映出她與濛初七分相似的眉眼：“母妃.…..别走.…..”

皇後渾身劇震，染血的手撫上少年面龐：“巍兒乖，娘在這裡。”她将玉碗抵在李巍唇邊，血珠沾濕他幹裂的嘴角，“喝了就不疼了。”

李巍本能地吞咽，喉結滾動間，顧念趁機将驚雷木藥汁渡入他口中，轉頭卻見皇後臉色灰白地歪在羅媽媽懷裡。

“取三錢人參，七分附子！”她扯斷簾上金鈎作止血鉗，“娘娘切不可睡過去！”

顧念咬開參片塞入皇後舌下，就地取材，從裡衣上揪出一根棉線，縫合傷口......好不容易熬到縫合完，顧念已經滿頭冷汗。

在末世，她也會處理傷口，隻是以前粗糙慣了，對金貴的皇後娘娘，她可不敢随意糊弄，隻能提起十二分精神，力求把傷口縫合的漂漂亮亮。

好在傷口不大，也隻能這樣了。祈禱皇後，傷口不要感染發炎了。

“娘娘創口太深，需靜養百日。”顧念對羅媽媽道，“媽媽，扶着娘娘去歇息吧。”

羅媽媽老淚縱橫，小心翼翼扶着皇後去軟榻上休息，此時燭台上的火苗驟然一縮。顧念神情剛剛有一絲松懈，忽覺後頸掠過陰風，銅鏡裡映出個佝偻的人影。

“母妃.…..”

沙啞的呼喚裹着腐臭撲面而來，在技能發動下，萦繞在顧念鼻尖的是一股濃郁的桃花酒釀，令人沉淪的味道。

顧念尚未轉身，潰爛見骨的手已扣住她右肩，森白骨節刺破春衫。

李巍半張臉隐在陰影裡，漂亮的眼映着燭光，竟透出孩童般的歡喜：“今日是巍兒生辰，母妃說好要畫遠山眉。”

羅媽媽的手吓得顫抖。皇後驚坐而已，翟衣上的金鳳随着動作振翅欲飛：“巍兒松手！”

李巍豎起腐爛的食指抵在唇邊，膿血順着指節滴在顧念肩頭，“别說話，母妃在給巍兒梳頭呢。”

他扯着顧念轉向妝台，力道大得幾乎捏碎她肩骨。

「技能：痛覺屏蔽 」發動！

菱花鏡中映出詭谲畫面：少年太子面容如玉，脖頸以下卻血肉模糊，潰爛的右手指尖正蘸着顧念被皇後心頭血沾上的血珠。

“用西蜀螺黛.…..”李巍癡笑着拉開妝奁，腐肉碎屑簌簌落在珍珠粉裡。他伸長自己露出白骨的指尖，在顧念眉骨剮出細長血痕，“母妃說過.…..遠山眉要入鬓三分.…..”

菱花鏡中的顧念，兩道血痕自眉骨順臉頰滑落，猶如鬼片中的女鬼主角。

MMD，顧念忍不住在心裡大罵國粹，手中則偷偷捏起銀針，準備給李巍來上一針。

還好有新得的技能，可以屏蔽痛覺，不然就算她疼痛能力一絕，也會忍不住暴躁。

指尖銀針尚未觸及李巍腕脈，他又神經地将腐爛的脖頸貼上來，近得顧念都能看清他頸部跳動糜爛血管：“母妃，您真好看。”

顧念默默看着銅鏡中，自己被膿血污的一塌糊塗的臉，咬牙切齒地說：“我信你個鬼！”

李巍嘶吼着撕開自己襟口，潰爛的胸膛露出森森肋骨，“母妃看.…..巍兒把心剖出來了.…..巍兒說的都是真心話。”

糜爛惡臭和血腥氣在殿内炸開。

“巍兒、巍兒，母妃信你，你别這樣折磨你自己！”

皇後看着這樣的李巍，又驚又怕，踉跄着撲來，卻被李巍一把掐住脖子，高高舉起，“騙子，我母妃不可能像你這樣又老又醜！”

“娘娘！”

羅媽媽肝膽俱裂，又急又懼地望向顧念：“顧姑娘，快想想辦法啊！”

她想呵斥顧念，可看她那滿臉凄慘的樣子，她也不忍心再責備她。

這顧姑娘，對太子真是有心了。

“别急，别急，馬上有法子了。”

顧念滿頭大汗，絞盡腦汁，好不容易回憶起記憶碎片中蒙初哄兒子的小曲，她強忍喉間劇痛，嘗試哼起南疆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