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多薄情,沒想到這李巍卻因為白月光而産生了負罪感。李巍剜肉時,那般狠絕,哪裡是在處理腐肉,分明是在淩遲他對我萌動的心,他甯願永堕屍毒地獄,也不願背叛愛人,更不允許自己對其他女人生了妄念。”
這般深入分析之後,她想到自己昨夜沒心沒肺吃瓜的行為,心裡起了一種“我是混蛋”的負罪感。
“真是個......癡情種。”
顧念忽然輕笑出聲,繃帶下被啃噬的傷痕,因為快速痊愈,泛起細微癢意。這種甯肯自傷也要守住承諾的笨拙,比她見過的所有完美男主都來得鮮活有趣。
她的指尖撫過系統面闆上劇烈波動的情感曲線,仿佛觸到他沸騰在腐肉下的真心。
系統随着她的指尖,在顧念的腦海中再次蕩漾出一條波浪線。
顧念放下手,悄悄從窗戶處溜出,避開翠湖、紫藤的視線,爬上窗戶口餘下的另一棵杏樹。
《反巫蠱寶典》那是每日都必須修煉,她坐上枝桠,開始念起清淨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晨光籠罩她身時,念經百遍,終于完成,她随手使出【萬能咒】,測試效果。
咒随心動,萬能咒化作淨化咒,化作清潔雨水,淨化了昨夜殘留的屍毒。
枯萎的杏樹,竟然顫顫巍巍,長出了一根碧綠的小樹苗,在晨風中精神地抖着枝葉。
【萬能咒】可真是應了這個名字,咒随心動,以一咒化萬咒,系統這獎勵,化繁為簡,甚合她心!
【宿主,你決定新的攻略方式了嗎?】
顧念悄無聲息地從樹上滑落下來,黑發擋住了她的眼,留下一片黑色的陰影。
“升級版吊橋效應。”
顧念邪佞笑起。
她要放大腎上腺激素的作用!
既然,他的身體對她有好感,那她就讓他的瘾變得更大,大到深入骨髓,戒不掉,也剜不出。
讓他的身體先對她有百分之百的好感度,看他如何再為白月光控制他的心!
系統感知到她的決定,滋滋作響,連微波都有了熱度,燙得顧念眼睛一疼。
“系統?怎麼了?”
【滋滋滋……宿主……剛才本機有一瞬間卡頓,現在已恢複正常,請勿擔心,本次系統發燙隻是意外,絕無下次。】
顧念狐疑:“你這系統,靠譜嗎?我攻略成功,你承諾要送我回原世界,還有巨額獎勵的。”
【宿主,請放心,此承諾,定然百分百履行!】
顧念将信将疑地從窗戶再從翻入房間,将昨夜吃剩下的棗子、杏子、梅子的核,一顆顆揀入陶瓷缸裡,敲擊的聲響,驚動了門外的紫藤、翠湖。
“小姐,您起了?可要我們進來伺候?”
“進來吧。”
門被推開,血玉蠱蟲們瞬間沒入系統空間,安谧的西廂院熱鬧起來。
晨光透過雕花木窗,在青磚地上灑下細碎金箔。顧念在兩個丫頭吃驚的目光中,解開了臉上和脖子上的繃帶。
繃帶下的臉已經褪去了痂痕,泛着粉嫩的顔色。既然,顧夫人已經知道她覺醒了巫女血脈,那麼【新生】技能,就不用隐瞞了。
“翠湖,幫我梳發。”
翠湖忙合上嘴巴,抖着手,幫她挽發,紫藤從首飾盒挑出了一根和顧念今日綠雲衫同色的碧玉簪,正要将碧玉簪插入顧念發髻,兩個小團子便撞開了房門。
“阿姐阿姐!”五郎舉着梅花酥直往她膝上爬,糖霜簌簌落在翠綠裙裾,四郎踮腳捧住青瓷藥盒,烏亮眼睛映着晨曦:“這是沈表哥太醫署讨來的冰肌膏,我給阿姐塗。”
“咦?阿姐的傷痕變成粉色的了。”四郎驚奇地左看、右看。
“因為昨日也是四郎幫阿姐塗藥的,所以阿姐的傷口好得快。”顧念溫柔哄他。
“真的嗎?”六歲的顧四郎,眼睛晶亮。
“千真萬确,阿姐騙你,就是小狗。”顧念捏捏他小巧的鼻尖。
“那,四郎再幫阿姐塗藥膏!”藥膏沁涼,小兒指尖卻暖得像春陽。
顧念低頭瞧四郎抿嘴的認真模樣,笑着揉揉他的總角,五郎趁機将玫瑰露喂到她唇邊,甜香裡混着奶聲:“三哥說多吃甜食傷口好得快!”
四郎反駁他:“哪裡是三哥說的,分明是你自個兒說的,全家就你最愛吃!”
五郎嘟嘴,指着案桌上的碟子道:“阿姐也愛吃,昨日我偷偷塞給她的蜜餞,都變成核了!”
銅鏡裡映出三張親昵面龐,晨風卷着拂過妝台。待到顧大郎掀簾催促三人吃飯時,顧念的雲鬓間已綴滿弟弟們插的絨花,袖口上還沾着五郎的糖漬手印。
客廳的八仙桌上,已經擺滿了菜。
兄弟四人,拉着顧念一起上桌。
五郎哒哒跑過去,踮腳往顧念翡翠碟裡壘荷花酥。
“阿姐吃這個!”然後,他獻寶似的捧起瑪瑙碗,“昨兒廚娘熬的櫻桃酪,我偷藏了一碗,也給阿姐吃!”
四郎老氣橫秋地歎道:“五郎就知道吃甜的。”
說着揭開蓋子,琥珀色的當歸烏雞湯氤氲出藥香,“三哥說這湯要辰時喝才不燥。”
八仙桌正中間的雕花食盒忽地被掀開,二郎變戲法似的端出蟹黃湯包,薄皮下金燦燦的湯汁隐約可見。
“趁熱吃,阿姐。”十三歲的少年耳尖微紅,将銀箸遞給顧念。
大郎倚着門框笑,揚手抛來纏着紅繩的油紙包,穩穩落在顧念懷裡。
“阿姐,娘一大早去西市張記買了你最愛吃的的驢肉火燒,還熱乎着呢。”
五郎聞着香味,這才發現娘不在,他疑惑地問:“阿娘呢?”
“娘去求平安符去了。”大郎小心看了眼顧念,“阿姐,娘為你去求的呢。”
顧念笑了笑,換了話題:“三郎呢?”
二郎聞言轉頭笑道:“三弟定是把《禮記》倒背如流才敢去尋夫子。”
四郎吸溜着灌湯包,含糊不清地道:“阿姐,大哥、二哥、三哥都想送你去皇宮,于是便抓阄,三哥倒黴,抓到了大烏龜,早早去學堂給大哥、二哥請假去了。”
顧念看了看外頭的時辰,噗嗤一笑:這顧家兒郎們可真有趣。
此刻京城學館内,绯袍夫子須發皆顫。
一把戒尺拍得《論語》簌簌作響:“顧三郎!我看你們顧家兄弟是沒把老夫放眼裡,竟然兩兄弟同時告假,當老夫這裡是菜市口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九歲小郎君跪得端正,被老夫子打着手心,眼裡卻沒有絲毫悔意。
今晚回家,帶什麼好玩意兒給阿姐呢?
……
今日依然是和明媚的好日子。
半上午的陽光,暖洋洋的,隻稍稍有些燥熱。
十五歲的顧大郎、十三歲的顧二郎駕着馬車,送顧念進了皇宮。
因魯全特意招呼過,顧念三人下了馬車,一路暢行無阻到了東宮。
剛到了宮門口,就看到急的團團轉的羅媽媽。
而羅媽媽看到顧念終于出現,熱淚盈眶,立刻迎了上去:“哎呦,老奴的小祖宗喂,我的顧姑娘啊,整個東宮千想萬念,可把您可盼來了!”
“出什麼事兒了?”顧念擰眉問。
随喜氣喘籲籲、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撲咚一下就跪滑到顧念跟前:“顧姑娘,我們殿下落水了,隻有您能救他……嗚嗚,我們殿下不會泅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