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幻象……”蘇逐對上秦蓁的眼睛:“你且記住一句話便好。”
這一刻,秦蓁識海中似乎也傳來人聲,與蘇逐的話語交疊在一起,她辨不清那是誰,但師父的聲音更加清晰,蓋住了那模糊的低吟——
“秦蓁,你且記住,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還要……記住我。”蘇逐說。
“師父?”秦蓁沒明白。
可擂台判決聲起,已至她的場次。
秦蓁躍上擂台,又朝擂台下觀戰人群看去,很輕易便看見蘇逐,他在人潮中那般靜,如清溪截斷洪流。
那種心口刺悶的感覺又來了。秦蓁莫名有些慌亂,但這次也如從前幾次一樣,她未能抓住。
“296号弟子——道源宮秦蓁,對戰457号弟子——魂隐宗許乾。”
*
“你一會兒還有幾場比試?”
柳清沂攬着江荷,還差幾步路便走到那天玄宗張長老面前,對方已經豎起怒目瞪視過來,柳清沂一挑眉,笑容更加肆意。
“就一場了,還要許久才到我。”江荷低垂着頭,老實回答她。
柳清沂滿意道:“那就好,不必擔心張老頭耽誤你比試。”
江荷勉強笑笑。
這一路柳清沂隻正常介紹了些道源宮各峰的情況,并未說任何多餘的話,似乎真是位惜才的好長老。
可她的指尖時常輕點她肩骨,江荷認出來,她在布的是個換位陣法。
但江荷無力抵抗,柳清沂實力超出她太多,她也不敢在她眼皮下做太大動作。
“柳、清、沂!”
張長老憤怒的聲音響起,江荷回過神來,趕緊做出平日的怯弱模樣。
柳清沂畫完陣法,也松開了江荷,抱臂勾唇道:“怎麼着?張老頭,多年不見,你果真同我所想一般——毫無長進啊。帶隊來那天未與你對上,今日我便來了。”
“你家這個弟子我看着不錯,道源宮要了,你回頭找你們掌門挨罵去。”
張長老氣極,連罵聲都有些哆嗦:“你别欺人太甚!柳清沂你……”
“絕麟秘境。”柳清沂打斷他。
那張長老像被突然掐住了脖頸,臉上氣得通紅,卻咽了話閉了嘴,深深呼吸幾下後咬牙切齒道:“成!”
接着他從儲物戒中拿出弟子們入宗便要注靈契訂的命牌,擡手打出一道靈力,命牌輕晃,上面的“荷”字緩緩消失。
他确認一番,擲出命牌,柳清沂接下,随手塞給江荷。
江荷目瞪口呆,這便完了?這般順利便退宗了?那她現今算道源宮的弟子了?
“沒完呢,人家的入門靈石,你給補上?”
張長老憤怒又憋屈的瞪了一眼江荷,江荷還在怔愣,手中突然一重——張長老抛來個儲物袋:“靈石!”
他堪稱怒發沖冠,對着柳清沂吼道:“完了!成了!走了!”
話落張長老猛甩衣袖,轉身急步離開。
江荷打開儲物袋一看,差點沒咧開嘴笑出聲,袋中滿是靈石,粗略一看比她入門交的靈石多多了,這儲物袋大抵是張長老的一個小私庫。
但江荷還記得身旁站了個柳清沂,她老老實實紮好儲物袋,遞給柳清沂:“多謝柳長老。”
柳清沂擺擺手:“自己收着。”
“往後你便是道源宮弟子了,待宗門大比結束回去道源宮,叫肖掌門看看你分去哪個峰,或者你有想去的也成。”
“不過坐忘峰不成。”
柳清沂笑道:“坐忘峰尋常不收人,也不參與招新。”
她輕輕點了下江荷肩膀,江荷警覺,那是柳清沂布陣法的位置。
“成了同門,便要多向着道源宮些,總不能說自家宗門壞話吧?道源宮還是挺正派的。我見你真心,但我不算太放心,所以你自己要明白些。”
“江禾秋。”
柳清沂說:“你隻要不胡亂說話,便是我道源宮的好弟子。”
四目相對,江荷在柳清沂眼中看見神色緊繃的自己。
“你有難處,江禹秋有難處,旁人亦有。我隻能提你一句,當心禍從口出。”
“你既真心,便在道源宮安身下來。”
江禾秋牙關緊咬,卻終于在幾息後一松氣,答她:“我知曉了,柳長老。”
*
各個擂台上的比試還未結束,觀戰人群卻沸騰起來——地門有弟子傳訊,說方才他感應到魔氣,急急出房門查看,見有渾厚魔氣自柳一房中沖出。
而屋内空無一人,僅有少許血迹,他粗略探查,柳一應已在數日前便失了蹤迹。
且就在剛剛,柳一命牌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