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們的需要越少，我們越近似神。】

寬大醒目的電子屏随着老師手中的動作換了新的一頁，站在講台上的老師緩慢的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後，繼續講道：“古希臘著名的哲學家蘇格拉底認為……”

坐滿學生的階梯教室裡空氣渾濁，老舊的空調出風口正抽風似時不時發出怪異的噪聲，在這有些悶熱停滞的環境中，艾絨和另外兩個老師坐在最後一排，正垂眸在聽課本上記錄着什麼。

過了會兒，講台上的教授見擡頭率不夠，他咳嗽兩聲，開口道：“誰願意起來讀一下上面這段話？”

……

鴉雀無聲間，艾絨覺得自己的胳膊肘被人輕輕撞了下，而後身旁的人湊過來壓低聲音對她感慨：“還好咱們上學那會兒軟件還不智能，不然現在說搖人就搖人，真可怕。”

艾絨聞言擡頭，在看到前排一個學生被搖到站起來朗讀時，她擡手輕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随口道：“是啊。”

無比漫長的西哲課終于結束，艾絨與其他聽課老師先去講台上同老教授打了個招呼，寒暄幾句後，她們終于邁出了教室，迎來了兩個多小時以來的第一口新鮮空氣。

“艾老師，葛老師，入職這麼久，咱們都還沒一起吃過飯呢。要不就今天中午聚一下？”同行的一個年輕老師率先開口。

“不了陳老師，”不等艾絨回答，她身邊的葛曉曉率先坐不住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和師姐一會兒還有事。”

“哦好。”陳老師像是看不到葛曉曉臉上明顯的表情，她依舊笑着，說完“那我先去了。”就轉身離開了。

陳老師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似乎又惹怒了葛曉曉，這會兒還沒等人走遠，她就怒火中燒的開口：“師姐，你看她——”

“葛老師。”艾絨側過頭很平常的看向葛曉曉。

葛曉曉将要說出口的話便停下了。

今年學院一共招了四位老師，除了她和葛曉曉外便是那位陳老師和另一位老師。

算是新人培訓的一部分，她們都需要在空閑的時間去聽學院其他老教師的課。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會兒後，葛曉曉終于回過神來，她仍舊很不服氣的小聲說：“要不是有關系，就她那些破事，她能進高校？”

艾絨伸手将被風吹亂的碎發撩至耳後：“關系也是一種能力。”

接着在葛曉曉将要反駁時，她繼續道：“還有你說的'那些破事'，有證據嗎？”

“學術圈誰不知道？”葛曉曉理所當然道。

“人雲亦雲就是真的？”但艾絨卻沒準備在這個話題上長篇大論，她隻是說：“你不喜歡，以後少和她來往就是了。”

“那我不是為你抱不平嘛。”葛曉曉開口道：“她那篇論文要是沒有擠了你的版面，你憑着那篇和其他成果，肯定能留在慶大。”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艾絨再一次感歎師妹的單純，她搖搖頭說：“那是導師間正常的資源互換，和她沒關系。”

“那你博後豈不是白讀了？”葛曉曉為她鳴不平：“我都能來這兒當講師，更何況你，你還比我多讀了兩年呢。”

艾絨又一次無奈搖頭，不過她也不戳破，隻是拍拍葛曉曉的肩膀，感慨道：“所以說關系也是一種能力啊。”

葛曉曉她媽是艾絨的博導，他們學科的領銜學者，屬于大牛中的大牛。

這可屬于先天優勢，誰都沒話說的。

“欸，”見形容陳林的詞落到自己身上，葛曉曉瞬間炸毛，不過不等她發作，艾絨的手機就響起來，葛曉曉見狀便忙伸手将她懷中抱着的一沓資料接過。

“謝了。”艾絨騰出手，而後她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看了眼，在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她微抿了下唇。

電話接通，一道有些嚴厲的聲音緊随而來，“在幹什麼？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剛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