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45年前，木葉13年。

千手柱間盤腿坐在走廊上，他身形消瘦，面容帶着久病後的蒼白，呼吸間有淡淡的血味，他正值壯年，身體卻已經有了衰敗的迹象。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微笑着說：“扉間，今天的陽光很好呢。”

千手扉間冷着臉，緊緊抿着唇，“大哥，你該回去治療，醫療班有了新的進展……”

“我也是醫生，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千手柱間很平靜，“扉間，不用費心了，我最多再活一個月，已經足夠了。”

“大哥！你是當世最強的人，還有木遁，别說這些喪氣話了！隻要再給我點時間……”

千手扉間打斷他，語氣激烈，惹來了千手柱間側目，自從他生病後弟弟就沒再這麼情緒化過了。

千手柱間：“來曬曬太陽吧扉間，我預感今天會有好事發生。”

“……”

千手扉間一言不發坐在柱間對面，低着頭盯着地闆的花紋，仿佛在思考大事。

但柱間很清楚扉間隻是在發呆罷了。

他也不再說話，病痛造成的虛弱在他的前半生幾乎與他無關，但這半年裡身體每況日下，千手柱間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忍耐着痛苦。

也是因此，扉間才希望他回去。躺下雖然沒什麼用，但至少會好受一點。

半個小時後，千手扉間掐着點提起了木葉的政務：“漩渦派人過來了，領隊是當年和我們家交換過婚書的水戶堂妹，大哥，這件事必須你來處理。她是為你來的。”

千手柱間恍若未聞，他眯着眼墜入了一片燦金色的陽光，大抵是快死了，恍惚間他竟然回憶起了過去。

走到這一步還真是……太狼狽了呀。

你會取笑我的吧，斑?

“大哥？大哥！……阿尼甲！”千手扉間有些惱怒地喊道，他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氣，試圖以此壓下内心深處種種不該有的情緒。

見柱間疑惑地看過來，扉間隐約有種預感——那并非如柱間所說的，好的預感，而是在心中早有所料，然後一步步發展至今的不出意外。

盡管他是多麼希望這是個荒謬不經的笑話。

千手扉間繼續說：“水戶這次是為了九尾而來，她希望延續前人的做法和千手聯姻，但現在木葉建立，漩渦那邊的要求是要與火影結秦晉之好。”

千手柱間這回聽進去了，而且看自己弟弟的意思，扉間準備自己擔下這場婚事。畢竟他快死了，九尾又沒個着落，單靠千手扉間一人……是守不住木葉的。

“水戶知道我的情況嗎？”

雖然這麼問了，柱間卻很清楚，漩渦就是看他快死了來趁火打劫的，木葉需要漩渦，漩渦水戶來了不是嫁給他就是嫁給扉間，前者可以為她帶來初代火影千手柱間妻子的名頭，或者說，最名正言順，無人能越過的地位，後者可以給予她此後二十年裡扉間所能分割出去的木葉的資源和利益。

千手扉間閉了閉眼，聲音冷硬：“這也是漩渦的意思，不是你就是我，我已經拟定好文書了，”他的目光直直撞進千手柱間眼底，“大哥，木葉需要你。”

所以，請再多活一段時間吧，兄長。

扉間說出了這樣近似逼迫的話，眼簾卻忍不住垂下了，不敢去看柱間的反應。

千手柱間卻并未如他所願地打起精神，他太沉靜了，簡直如一尊肅穆的佛像，光為他的發梢描上一層金邊，他沉思過後微微一笑：

“那就把水戶姬接過來吧。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了，要舉辦一場這麼重要的婚禮确實有些緊，拜托你了，扉間。”

——“水戶姬”。

柱間已經為這場趁人之危的“聯姻”定了性，他不願意讓弟弟在未來為此煩惱，也沒了心氣再為此籌謀。

千手柱間一手撐着地站起來，踉跄了一下，“扉間，再讓我任性一把吧，老是這麼拖着，我都快變成暮氣沉沉的老頭子啦。”

“不行！”千手扉間咬牙道，“大哥你是木葉的初代火影，是千手的族長，當今世上最強的忍者，你怎麼能……怎麼能……”

他不太能說下去了。因為答案他其實一清二楚。

隻是他不能說。

說了，就是在否定木葉。

說了，就是在否定他們過去為此付出的一切犧牲和慘痛，此刻改弦更張……說不定連死去的人都會從棺材裡爬出來為自己的死亡而不值。

千手柱間歎息了一聲，他這個弟弟一向固執，不，不是固執，而是作為聰明人的自欺欺人。

不管是泉奈的事也好，斑的事也好，甚至是……扉間是聰明的孩子，也正因為他聰明，于是也失去了一些肆意的勇氣。

他給扉間做了個不好的榜樣。

千手柱間說：“一切就按照你的計劃來吧，我死後你就是木葉的二代火影……”

都交代完後他頓了頓，所有想說的話都說清楚了，然而他最希望的、最想表達的——要他最後一個親人保重的話卻難以出口。

“不要遲疑，不要軟弱，木葉仍舊是我的理想寄托之所，替我照顧好它吧，扉間。”

最終，千手柱間這樣說。

不要對自己的道路有所懷疑，這會讓你死在戰場上的，我的弟弟啊。

【11】

開學典禮上有非常多的小孩。

春野櫻目不暇接地看着來來往往個性鮮明的孩子——他們将會是她以後的同學。

她激動中又帶了幾分膽怯，十分想和人分享此刻的心情。

隻是目光掃過井野時，小櫻失落地揪了揪衣角。井野好像認識很多人，但……井野那麼好，受歡迎也是正常的。

跟随着人流坐下，三代目火影大人正在高處講木葉的建村史，小櫻對此興緻缺缺，陌生的環境讓她本能地想和唯一熟悉的同齡人呆在一起，隻是七奈不在，大人們的表情又都很認真，小櫻也不敢四下張望。

“千手柱間……初代火影……木葉在經曆了……火之意志會……”

七奈站在樹和牆角的陰影裡，台上的老人慈祥和藹，她盯了一會兒就不感興趣地移開，小櫻陷進了人群中，陽光又刺眼，她很難在一個個反光的腦袋裡找到屬于她的妹妹的那一個。

七奈沒有跟在父母身邊，走之前春野芽吹本來是想自己或是春野兆留下一個照看她的，但七奈拒絕了。

她想到小櫻，說：“妹妹會希望和爸爸媽媽一起度過的。”

如果□□□也有父母……七奈拒絕去想這個可能，即使她并不讨厭芽吹和兆，可她也實在難以升起親近之情。

她喜歡孩子，就像娃娃一樣的孩子。

小時候的伊爾迷其實很可愛，他有和基裘如出一轍的黑發黑眼，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長子，糜稽又不像娃娃，奇犽又是揍敵客家天賦最好的孩子，亞路嘉和拿尼加也不會想做她的娃娃……的話，基裘會給她一個孩子。

七奈遺憾地想，走之前基裘又懷孕了，不過她等不了了，總覺得這一個也會出點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