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街道上隻能依靠天上傾瀉而下的白色月光,以及兩旁建築窗内透出的光線,勉強能看清近距離的景物。
吉榭爾十分擔心會出意外,她朝車夫和兩名護送的士兵,打了一個手勢,他們就保持一段距離,靜靜的跟在安德莉亞身後,看着她雙手合攏放在腰部,低着腦袋一臉深思,時而擡起頭望望天,好像在遭受什麼難纏事情的折磨。
冬夜的戶外還是很冷的,何況穿的單薄的安德莉亞,隻走了沒一會兒,就覺得四肢凍得冰涼,耳朵生疼,腦袋微微發暈,可是堆積在腦中的問題,好像不斷的在發熱,令她裡外冰火兩重天。
“阿嚏——”安德莉亞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吉榭爾見狀,連忙追上,祈求到,“小姐,您還是回馬車裡吧,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安德莉亞将披在身上的灰色毛皮披風緊了緊,并跺跺腳,覺得自己這樣白白受凍似乎也沒有什麼作用,但是她的耳朵準确的捕捉到兩個字!
用贊美的語氣對吉榭爾說道,“天呐,吉榭爾,你真是太聰明了!”
“小姐?”
安德莉亞拉住吉榭爾的雙手,開心的說,“隻要生病了,我就不用上那個該死的女教師的課了。”
從出獄之後,維克多就給安德莉亞請了一堆家庭教師,試圖用各種各樣的活動,讓她沒有精力忙别的事情。
表面上安德莉亞隻能假意聽從,可内心早已堆積滿了不滿,無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以及内心的愧疚,她保持了将近四個月的安分。
可是今晚被利奧·霍納那個混蛋一挑撥,平穩的心又不禁躁動起來……
吉榭爾很是為這個任性的小姐頭疼,“小姐,您這種做法,不僅是對自己身體的傷害,更是辜負老爺對您的一片期望。”
“哼!吉榭爾,你究竟是我父親的女仆,還是我的仆人。”
“單從支付薪水來看,我是老爺的仆人,但我更忠心于小姐您。”
“那你就聽我的!”
一想到這個絕妙的主意,安德莉亞就為自己的聰慧而感到沾沾自喜,還故意解下披風,丢給吉榭爾,大步走着,她決定就這樣一路走回去,差不多在半夜,身體就會燒起來。
然後明天睡個懶覺~在軟綿綿的床上度過一天。
吉榭爾對自己能勸誡小姐的可能性已經完全降為零,她覺得除非有一天安德莉亞吃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苦難,才會有所長進,在此之前隻能保佑她千萬不要遇到這麼悲慘的一天。
天空稀稀疏疏飄起了小雪,打在臉上有些冰涼 ,安德莉亞隻要輕輕側頭,就能看見暖黃色光芒的窗戶内,透出來屋子裡人們溫馨和睦坐在一桌吃飯聊天的場景,他們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的畫面,其實是令她有些豔羨的。
她的腦海内,完全沒有她與父母一桌共進晚餐的印象,即便隻剩下父親,也很少能坐到一起享用豐盛的晚餐,讓父親聽她講那些瑣事。
她失落的晃神,很快就收起來。
“小姐,我們是不是走反了?”
“我怕凍的還不夠厲害,再多走一點~”
吉榭爾想說點什麼,但還是放棄了,隻是前面是市區中心,人會比較多,她要更加盯緊小姐。
“等我放出暗示,你再出來,明白了嗎?”康納打開酒館的門,在背後一片喧嚣聲中,對一名絡腮胡子的男人咱三叮囑了一遍。
“野蠻人?”
“康納?!”剛走到酒館外面,他就被人猛地從後面撲上來,下意識的想要将對方來個過肩摔,是熟悉的清亮嗓音,令他壓下了念頭,任由對方撲上來。
安德莉亞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她感覺滿腦子都是在想康納的事情,眼前就好像出現了幻覺,令她隐隐感覺這條路上,極有可能遇見他,沒想到真的會幻想成真!
“這麼晚你在做什麼呢?”她從康納背後探出腦袋,看了看穿着很樸素的壯漢,他的打扮有點像廚子,神情看起來十分不友好,讓她有點害怕,“在跟朋友喝酒?”
“她是你朋友?剛才談話的内容……”廚子朝康納使了一個眼神,有些詭異。
一聽對方的語氣就略微妙,似乎暗含什麼深意。
康納拿開安德莉亞抱住他腰的雙手,稍稍站遠一點,拍拍廚子的肩,“一會兒我去碼頭找你。”
廚子邊走邊回頭看了一眼,最後消失在黑暗中。
“那人看起來真可怕!康納你都是跟這種粗魯的人打交道嗎?”
康納很顯然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安德莉亞嬌羞的一笑,“人家想你了嘛~想的都出現幻覺了,一定是我的虔誠感動了上帝,帶我找到你!”
“你最好快點回家。”
“這麼快就趕我走!距離上次分手,都過去四個月了。”安德莉亞仰頭看着高大的康納,發覺對方似乎心思不在她身上,倒是很警惕的望着她身後的兩名士兵。
她很不高興的對那兩個士兵說,“你們都回去吧,我不需要你們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