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滢受驚般縮了縮肩膀:“嬷嬷吓着我了,清滢哪知姐姐食南瓜會起紅疹。”
李嬷嬷見這膩膩歪歪的模樣更是氣個倒仰,她又不是老爺們,在她面前歪纏個什麼勁!
柳清卿伸手拍拍李嬷嬷手背示意她不要急,這麼多年被這對母親這般惡心,早已習慣了。
“嬷嬷去問問母親的嫁妝單子可理好了?若理好了我今日先帶回去比對比對。”
李嬷嬷咬緊後槽牙匆匆離去,柳清卿與柳清滢相對無言,柳清滢眼含淚波時不時瞧她一眼再用帕子擦擦眼角,仿佛受了大委屈。
沒一會兒,小應氏身旁的嬷嬷随李嬷嬷一道回來,進門後一直垂着眼不敢四處瞧,緊聲道:“大小姐,夫人留您吃晚食,廚房那邊已經做上了,待老爺和少爺回來就開席。夫人說了,大小姐有些日子沒回來,老爺和少爺都惦記着您呢,今兒可得好好聚聚。”
說罷未等柳清卿應聲,就跟身後有鬼追似的白着臉行禮後匆匆疾步離去。
這明擺着借老爺少爺在壓小姐呢。
李嬷嬷面色依舊不好,柳清卿安撫看她一眼,“既如此,便再等會吧。”
柳清卿也沒遮掩什麼,拿出她手裡那份嫁妝單子又過了遍眼,柳清滢不知在打什麼主意左瞧瞧右瞅瞅,沒出聲,也不走。
正屋裡安靜極了,除了簌簌風聲,就隻有柳清卿翻閱紙箋的聲響。
還好沒多久,就有下人匆匆前來禀報老爺和少爺快要歸家,馬車已行至街坊外。
柳清卿起身,柳清滢連忙跟上,兩人一道往正門走,剛走過花園長廊就與小應氏遇上
小應氏笑眯眯迎過來,瞧瞧柳卿卿,又點點柳清滢的鼻子嗔道:“你呀,又去纏你姐姐了罷。”
正到影壁後,馬車也剛巧停下,小應氏示意她倆在此處等,而自己則快行幾步繞過去迎人。
笑意盈盈地說道:“老爺,可有好事,今日清卿回府比對嫁妝單子,我整治了一桌好菜,咱們一家人好好正好好好聚聚叙叙話。”
柳許今日本在朝堂上被攝政王的人訓了話就不爽利,一想柳清卿回來就想到前些日子小應氏與他說他這大女兒還未與謝琅圓房,心中頗為窩火,強嫁去侯府又如何?如此不堪大用!種種傳聞令他面上無光!不僅沒為父分憂,還有臉回來要嫁妝!
于是一甩長袖沒好氣地冷哼道:“她以為嫁進侯府便上天了?!如今這架子倒大,來這吃個晚食還要父兄作陪,她是我爹不成?”
說罷頗為厭煩地朝嫡子柳元洲擺手,“我今日與人約好賞蘭,我一當朝四品命官,哪有這般閑工夫陪她?你若有這閑心便去陪罷。”
本來柳應洲聽妹妹歸家剛有喜色,但聽父親如此語氣便低眉輕聲道:“我也與同僚有約,怕是無法陪妹妹。”
柳許聽到這話面色舒展開來,贊許道:“合該如此。”
柳元洲身形頓住,而後向父親與小應氏行禮,連門都沒踏入就轉身離去。
柳許并未壓低嗓音,如寒風般不好聽的話語卷着鑽進四周下人的耳朵裡。四周陷入詭異尴尬的寂靜,而影壁後的柳清滢也悄悄打量起嫡姐的神情。
嫡姐垂着眼,不動如風地立在那,好似沒聽到剛剛這番落人臉面的話。
而那邊柳許說罷越過影壁,餘光瞥見藏在後頭的人影後止步,眯眼望過去,臉色又紅又白,最終黑着臉一甩袖子又擡步就要走,卻又停住微微側臉看向柳清滢,“在這做什麼,還不跟上來。”
又瞥了小應氏一眼,“還有你。”
柳清滢左瞧瞧右瞧瞧,在父親不耐提步要走時連忙追了上去。
小應氏倒是不急,待他們父女二人走遠後才滿臉歉意與她說,“你瞧你父親這脾氣,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你莫往心裡去。”
揮手招呼下人過來,“快将好菜給大小姐送去一份,可不能讓大小姐空着肚子走。”
回頭又看眼父女倆離去的方向已看不到人影,急急道:“那嫁妝單子我已經理好了,等一會兒我便讓人給你送去。”
說罷不等柳清卿回答便匆匆追去,獨留她在此處。
不遠處的下人竊竊私語,就算聽不清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李嬷嬷氣的渾身發抖,攬住小姐後背就護着她往院子走。
晚食已擺在舊院中的石桌上。
不遠處的新正院傳來他們開懷的笑聲,隐隐約約似近似遠。
一如曾經,這柳府好生一家人,隻她一個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