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巨坑邊緣,孩子們不約而同張大嘴巴。
爆炸發生那晚對整個橫濱來講都是不眠夜。
轟隆聲和強烈的震感不容置喙地将他們從睡夢中拖拽出來,孩子們擠在一起縮進角落望着天空瑟瑟發抖,親眼見證了那朵伫立雲端的巨大蘑菇雲消散過程。
即使距爆炸發生已經過去了近四個月,站在這依舊能清晰地分辨出空氣中混雜的來自被大火肆虐後的焦糊味。
灰燼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煙味迫不及待地從地下中鑽出,坑洞形成了一個天然煙熏爐,正試圖将他們這些流浪至此的人熏成冢中枯骨。
回到熟悉的地方,中原中也攥着中原結城的手緊了緊,注意到他情緒的起伏,中原結城也用力地回握,但二人默契地選擇閉口不言。
如同店鋪老闆所說那般,許多破敗的棚屋從坑壁冒出,幾個孩子順着小路向坑底走去,邊走邊四處張望着。
惡劣的環境讓許多人望而卻步,可也為那些無地可容的人提供了繼續生長的土壤。
定居于此的流浪者們注意到了新面孔的到來,但他們也隻是用麻木又疲憊的雙眼瞥了一眼就不再給予關注。
“我們的新據點真的要在這嗎?”柚杏輕聲詢問,無論是氛圍還是氣味都讓她感覺有些憋悶。
白濑面上看不出情緒,“我們可沒有能挑挑揀揀的條件。”
蒼太已經開始張望着挑選位置了。
男人從他們身邊擦過,孩子們後退幾步避讓開他拖在身後的木闆,中原結城目送他的身影逐漸遠去又看向自己的同伴們,“你們會建房子?”
“不太會。”蒼太态度坦然。
“那我們的新據點從哪裡來?”她有些不解,呆在這裡露天席地不如回他們的橋洞,起碼有個擋雨的地方。
“我們可以學他們,去撿一些沒人要的廢棄木闆搭一個。”蒼太示意她看那邊,“現在天氣暖和,我們還有時間。”
木闆搭?中原結城睜大眼睛,“被燒掉了怎麼辦?”
雖然這話沒頭沒尾,但白濑奇妙地跟上了她的思路,“你不在裡面随便放火怎麼會燒起來?”
中原結城理直氣壯地反駁,“我才不會随便放火,對吧中也?”
正安靜充當傾聽角色的中原中也認同地點頭,中原結城更加得意。
不想和她繼續進行無意義的争辯,白濑決定忽視這兩人,趁轉身時還偷偷翻了個白眼。
恰巧看到這一幕的蒼太有些新奇,感覺自己好像剛認識他一般,而且放火是什麼意思?是擔心在裡面燒火堆取暖的時候燒到房子嗎?
被他的目光刺得有些臉熱,白濑惡聲惡氣道:“據點的位置選好了沒有?”
竟然不是怼中原結城而是将矛頭對準了他麼?
蒼太的心情有些微妙,但以他對白濑了解能猜出他态度的轉變必然有原因,倒也不介意,“那邊吧。”他随意地指了一個位置。
其實整個坑的環境都大同小異,但考慮到他們幾近于無的動手能力和年齡,蒼太選擇了地面較平整、需要清除的石塊更少的地方。
站在原地觀察了會周圍人的動向,蒼太指向東方,“我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東西吧。”
他感覺從那邊回來的人帶的物資似乎更符合他們的需求。
*
折騰大半天,幾人終于成功搭出了一個簡單的木屋。
但與其說是木屋不如說是一個三角篷,隻是由幾塊長短不一的木闆搭在一起,甚至他們都沒有釘子可以用來固定,呆在裡面也要避免碰到“牆壁”,不然就要面臨被埋在其中的風險。
中原結城小心地挪了挪位置避免自己碰到牆壁,暗自慶幸他們的房子搭在坑裡,地面上的風很難吹到他們這麼深的位置,不然風大些房子就被吹倒了。
木屋内部空間很是狹小,孩子們擠在一起倒也勉強容得下,折騰許久大家都累了,肚子也咕咕叫起來,可苦于沒錢,大家都沒說話。
他們都是小小年紀便開始流浪的孩子,餓肚子的事時有發生,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正當他們在腦海畫餅充饑時,意外發生了。
木屋不知為何忽然搖晃了起來,孩子們驚慌地向外爬,最後一個孩子剛爬出來,他們搭建許久的木屋就坍塌了。
一個瘦弱的男人正站在他們房子後面向外抽取木闆。
在這群孩子尋找建築材料時他就盯上他們了,之前沒有搶他們的不過是在等羊羔們肥起來再下手。
“看什麼看!?”男人吼道。
不過是幾個孩子,他絲毫不将他們放在眼裡,識相的話隻要随便吓吓他們就該逃跑了。
白濑氣憤地沖男人大喊:“你在幹什麼!這是我們的房子!”
他的憤怒在男人看來還沒有路邊野狗低吼的威脅性大,“别在這胡說八道,趕緊給我滾開。”男人仍自顧自地動作着,絲毫沒有放開手中木闆的意思。
他們沒有用釘子固定住木闆,此時倒是更方便了男人的拆解,隻需要用點力從土裡拔出來就能帶走,這可比他自己一點點去搜尋快得多,沒想到這群小屁孩還有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