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不是安靜下來了,而是僵在原地,與此同時山中靈力波動旋轉,昭示着關長歲正在調轉周身靈力彙聚下腹。
那處是丹田,擠壓全部靈力彙聚丹田,猶如海水倒灌江流,這是金丹根本無法承受的壓力。
柳逢春瞬間意識到,這人竟然要爆丹!
他冰冷眼神中驟現一抹驚異神色,瘋了嗎,自己不都說沒想傷他了嗎,竟然要用這種同歸于盡的打法?
爆丹之下,哪還有修士能活?
柳逢春繞制關長歲對面猝然和他對視,雙指迅速抵上關長歲上腹穴位,内勁一頂,洩開關長歲運源源不斷轉至丹田的靈力。
關長歲身體猶如繃緊的弓弦驟然回彈,後退兩步咯出一口鮮血。
他擦幹嘴唇的鮮血,瞪向柳逢春說:“不是說不傷我嗎,我現在吐血可是得算在你頭上了。”
柳逢春眉頭一擰,也沒想到這人非但找死,還如此地不領情面。
“原是我錯了,不該阻止你爆體而亡。”
關長歲雙眉一挑,似乎關于剛剛的“爆丹”另有說法:“誰說我要爆體而亡了?我還沒活夠呢。”
看不懂對方眼中在得意什麼,柳逢春轉身欲走,卻又被橫加阻截。
“哎,道友既然并無惡意,來我雲門仙宗有何貴幹?不知師承何處,又欲往哪去?”
柳逢春隻覺腦内嗡嗡作響,這人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他右手揮拳向關長歲打去,關長歲放開他的胳膊躲閃,大叫道:“不是說沒想傷我嗎!”
柳逢春變拳為爪襲向關長歲,冷笑一聲說:“我改主意了。”
此刻攻防調轉,柳逢春迎面向關長歲抓去,關長歲閃身後撤。
對峙間,腰間弟子令一亮,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到哪了?不是說快了嗎?”
趁關長歲分神的瞬間,柳逢春快速抽身離去,留下一個難以追逐的背影。
關長歲眯縫着雙眼,手從背後抽出,抖擻抖擻手中藍汪汪的靈符,笑道:“哪有上門拜訪不帶禮物的道理?也不知有什麼用,總之我先笑納了。”
他沖着柳逢春遠去的方向擺擺手:“道友,後會有期。”
隻可惜柳逢春并沒看到,拿在關長歲手裡的那張靈符,閃動着比先前更亮的光芒。
另一邊,已經在山門等到快長毛的一衆弟子終于見到了慢悠悠趕來的關長歲。
“祖宗,終于舍得出現了?”沈青打趣道。
關長歲輕哼一聲,朝沈青懷裡扔下一瓶丹藥,沈青修為已至築基大圓滿,關長歲此次遠行,正是特意為沈青去尋這固本培元的丹藥,助他早日結丹。
“少廢話,”關長歲拿出重劍,腦袋一歪,“上劍。”
他們此次一行六人,除本次參與試煉的弟子外,還有上屆去過玄谷秘境的李師兄護送。
兩把劍一黑一白,升入雲層,直奔玄谷秘境所在的析木州而去。
随着禦劍速度漸穩,關長歲談論起在後山遇見的神秘黑衣人。
李明野有些擔心道:“雲門後山的禁地莫說外人,就連本派弟子也鮮少接近,就怕有人打裡邊東西的主意。”
四百年前仙洲大能合力圍剿魔域之神,那魔神身死後留下兩塊魔骨,魔骨無論如何也無法被毀滅,為防魔神複蘇,包括雲門開山祖姥淩寒在内的五位大能,合力将這東西鎮在了雲門山洞窟,打了六道靈符封印,并将此處劃為禁地。
此事莫說外人,就連雲門仙宗内部了解此事的人也不多。
關長歲又将順來的靈符遞給李師兄,說:“他手下沒有殺招,也不說來這幹嘛。這個靈符當時就攥在他手裡。師兄,你可曾知道這符是做什麼用的?又是哪個符陣大宗在用?”
李明野搖搖頭說:“沒見過,看樣子是有些像仙洲常用的尋人問路符,但又不太一樣,或許不是大宗,是散修也說不定。”
“去禁地找人?怪事。不過他防禦陣法使得出神入化,章法有度,倒不像是無門派的散修。”
“等下次有機會問問你莊師兄,他這些年研究陣符傀儡,或許能說得上來什麼門道。”
關長歲眼睛一亮,說:“都快忘了,咱山門,還有莊師兄這麼個全才。”
閑話叙了幾句,李明野又接着道來掌門的安排:“等你們順利進入秘境後我再聯系掌門注意禁地動向。如果這人别有用心,估計會再次出現。掌門有意在秘境試煉後聯合仙洲各大宗門商讨圍剿魔域、誅殺魔尊一事,此時此刻内部萬不可出現什麼差錯。”
說話間,幾人已禦劍穿雲,跨越了兩個州域,來到與析木州相鄰的天虛州上空。
“我們今日現在天虛州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出發前往玄谷秘境。”
關長歲張望着前方,看見州界上空某處隐約有黑氣浮現,他突然眼睛一亮,說:“師兄,我想……”
李明野當機立斷:“不行。”
“師兄,我還沒說我想幹嘛呢。”
李明野無奈道:“我還不知道你?肯定又是想要去探究那黑氣的源頭,玄谷秘境明日開啟,你可别節外生枝。”
沈青此刻也拽着關長歲的衣袖威脅道:“等了你三天才把你等來,你要是敢讓我們白跑一趟,我回去就把你養的花草全拔了。”
關長歲思量片刻,撇撇嘴道:“好吧,我保證,我不絕不靠近。”
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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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在意的遠界,有人遙望着一前一後奔往析木州的身影,指尖哒哒地輕點額頭,露出一抹溫和到近乎妖異地笑容:“繼續笑吧,繼續鬧吧,也不剩多少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