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門口的侍衛閑聊一兩句,他轉身走進去,步履依舊十分急匆匆。
大約是急着向他的主人禀報。
“伯爵……”
如果隻是伯爵派來跟蹤的話,這并不稀奇。
一邊思考着,洛溫沿着牆體走着,一身黑色的她身形隐沒在夜色裡,偶爾一兩道光線照射到她,像一隻優雅的黑貓。
“咳……唔……”
一道虛弱的喘息聲音響起,就在這一片漆黑的深巷子裡。
洛溫挑了挑眉,正想繞過前方,鼻尖一動,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甜膩血腥味。
一雙紅色的瞳孔在月色下微微眯起,她跳下高牆,輕巧落地。
轉角處,一個男人蹲在地上,将身前躺在血水裡的男人擋住大半。
他嘴裡發出黏膩的聲響,而那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經瞪大眼睛終于安息。
兩人身上的衣服并不幹淨,甚至連整潔都夠不上,很有可能是城中的流浪漢。
隻是這一大片血迹,可就不一定是流浪漢應該做的了。
“哒——”
洛溫洩露出落腳的聲響。
蹲在地上的流浪漢頓住,緩慢回過頭,與對面的女人血紅雙眼對視上。
“嗬嗬……”
他的眼睛在陰影裡發着淡淡的紅光,整張面孔寫着無盡的興奮。
此刻他的雙手已經變成黑色,鋒利的指尖滴滴答答墜落血珠。
“你為什麼……”
洛溫一頓,聲音裡帶上一點自嘲的笑意,“算了。”
習慣性地模向腰間,卻沒有摸到劍。
“……”
深深歎了一口氣,今晚本沒預計能遇上城市裡的魅,沒有交手的打算,也就為了方便行動沒有帶上劍。
對面人的平靜讓流浪漢感到奇怪,但進食的欲望淹沒了他的腦子,他咽下口水,聲調怪異:
“你也要來一口嗎?”
“……”
回答他的是洛溫迅猛到隻讓他看到殘影的一隻帶着黑色手套的手。
這隻手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拔地而起。
窒息的痛苦很快充斥了他已經因興奮而迷糊的腦子,将他的神智喚醒幾分。
“可别惡心我。謝謝你的邀請,不過不了。”
洛溫的調子裡帶上與朋友閑聊般的松散。
流浪漢伸出利爪抓住那隻看似纖細的胳膊,用盡全身力氣,居然絲毫無法撼動,甚至連皮膚都無法刺破。
肺部的空氣消耗殆盡,他的眼前已經開始發黑。
在他以為自己就要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時,脖頸處的力量突然一送,他掙紮大口呼氣,女人冷漠的聲音響起:
“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死亡的恐懼已然沖刷掉剛剛進食而起的興奮感,隻為了活命的他飛速點頭。
從劇烈呼吸的嗓子裡擠出一口氣,他回答道:“好——您說——”
“附近隻有你一個魅嗎?”
“魅?”
“就是……我們這副樣子的人。”
“哦……那當然不是……”
說着,他嘴角的鮮血随着他顫抖着的笑蜿蜒而下,滴落在洛溫的手套上。
洛溫皺起眉頭。
“剛剛那個家夥,也是魅。”
“還沒涼呢……我真的好久都沒有……”
他的雙眼裡透出幾分讓人寒毛倒豎的貪婪,不斷地往地上的屍體斜視着,雙眼仿佛要從腦袋上飛出,貼到地上和那屍體貼上去才舒坦。
“咔哒。”
洛溫擰斷了他的脖子,屍體轟然倒地。
和這種已經沒了神智的魅沒什麼好說的。
她蹲下身,将手上沾到的血液蹭到在這人身上尋找半天才發現的一處幹淨的地方。
“好了,收工。”
腳步一頓,突然想起什麼,她繞開正在齑粉化的屍體,走到了另一具“屍體”前。
這個流浪漢身上的血肉還在緩慢地扭曲着,試圖貼合上裸露出的白骨。
但顯然傷勢十分嚴重,根據她的經驗,這已是救不活的狀态了。
伸出手,洛溫在這人的脖子間摸到那節熟悉的骨頭,扳斷了它。
從漆黑的巷子裡出來,她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之下。
而在她身後的陰影裡,兩處冒起輕飄飄黑色碎片,它們越過黑暗抵達月光下,很快消融于空氣中。
“看來城中的魅已經十分多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洛溫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黑色衣衫,上面沾染的血迹盡管并不明顯,但她還是嫌棄地皺起眉頭。
“得換一身衣服……”
然後去找蘭斯特緊急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