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順着杯壁往下,很快暈開一片香氣。
倒茶的士兵怒目瞪了女騎士一眼,憤憤不平地離開了。
菲爾丁有點抱歉地向她說道:“莫甘娜騎士,你繼續說。”
莫甘娜點頭,指尖觸碰着茶杯,但并沒有喝的打算,即使那頭洛溫已經牛嚼牡丹地喝下一整杯。
“在他作為代理伯爵的第一天,就提出以‘格殺勿論’的方式來消除城中的魅。一開始我也以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鐵血執行者,但就在三個月前,他的母親對外稱生了重病,不再見人。”
“但我對此一直心存懷疑。伯爵的母親她……一直以來都十分健康,為人和善,和老伯爵是一對傳出佳話的恩愛夫妻。即使是老伯爵昏睡不醒,她依舊沒有以淚洗面,反而在不斷鼓勵着伯爵大人去維持城中的統治——我想不出來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有一天生了重病。”
“直到那天晚上,我在途徑暗道時聽見了一個女人哭泣的聲音。那聲音很遙遠,幾乎讓我以為是錯覺,但我慶幸自己還是找了下去——我發現伯爵夫人她被軟禁在城堡深處的一間暗室裡,而她好像……已經被詛咒污染了。”
“你确定?”
莫甘娜的眉頭緊皺,“我不能完全确定……”
“但是我推開門,看到的是睡着的老伯爵夫人,她四肢都被鎖鍊限制着行動。滿地都是鮮血還有血肉的殘渣,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血肉。”
對此回答,三人沉默,并不能找到反駁的理由。
“從收到你們會途經科爾辛的那天起,我就在心中暗暗祈禱,因為你們的到來會是伯爵的福音——你們可以拯救他的母親。但在今天白天,我以為他會向你們提出幫助請求時,他并沒有發出請求……”
“我想我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而無法開口求助。他的聲譽經不起一次所謂的‘庇護魅’的波折,這會讓他在民間建立的信仰毀于一旦——那是他十分看重的東西。”
莫甘娜終于喝下杯中茶,眼中的懇切閃爍:
“我請求你們,幫助我調查城堡中被軟禁的老伯爵夫人究竟是不是魅。如果不是,我會親自向伯爵領罰;如果是,請你們帶走她,無論她是否還有救,憑你們決定,我會自認下包庇魅的罪名接受審判。”
洛溫擰着眉頭聽着她的訴求,十分不理解。
這時的蘭斯特開了口:
“我們可以給你提供你所需要的,比如聖水。”
“不,已經不行了,我一個人已經進不去了。上一次太過匆忙,離開時我沒有顧及将門重新鎖上。自那次之後,那裡的警戒森嚴了一倍不止。”
“……你對伯爵的城堡十分熟悉?”
“是的,自從我成為了伯爵的騎士後,一直都有在城堡中自由出入的權利。如果你們答應幫助我,不用擔心被發現,我會提供給你們一切需要的信息。”
蘭斯特的嘴角微不可查勾起,答應下來:
“我們可以同意你的請求。也許你曾了解過我們聖光騎士團對待被詛咒者的态度,我們不會放棄一個可能存在希望的生命。”
莫甘娜哽在喉間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幾乎喜極而泣,與她剛剛翻窗而入的氣場完全不同:
“感謝您的仁慈,大人……”
見四周安靜下來,洛溫忍不住問道:
“我有一個問題,莫甘娜騎士。”
“請講。”
“為什麼你要為伯爵做到這樣?如果老伯爵夫人真的是魅,按照科爾辛的律法,你必死無疑。”
四周的安靜變得更加明顯,屋内的其餘三人視線都牢牢地看了過來,仿佛在看什麼珍稀動物。
莫甘娜雙眼無措地瞪大,有點結巴道:“因為、我是他忠心不二的騎士,我願意為他獻出我的一切。”
洛溫似懂非懂地點頭,“啊……這樣。”
她從座位上站起身,向莫甘娜行了一個小禮節,以示敬意。
“感謝你的回答,崇高的騎士。”
這一舉動将莫甘娜弄得不知所措。
剩餘兩人:“……”
莫甘娜出門是從房間的正門離開的,轉身時突然想起什麼,有些抱歉地說道:
“那些被我打暈的士兵們應該過一會兒就都會醒來,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屋内衆人:
“……”
*
伯爵城堡内。
蘭斯特勾起一個禮節性的弧度,開口:
“伯爵大人,想見您一面真的是十分困難。”
伊沃的服飾還是方便戶外活動的款式,沒來得及換下。
聞言他也露出微笑,聲音裡帶上歉意:“請見諒,我作為科爾辛的新管理者,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忙碌,才能好好地接手父親留下的繁華。”
對面人點點頭。
“所以團長這是……因為什麼事前來找我?”
“我們來,為的自然依舊是與詛咒相關的事務。”
伊沃微蹙眉,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不解。
“團長閣下,我想我們已經讨論過這個問題。我對我所管轄的這個城市十分有自信,這裡的魅幾乎銷聲匿迹。如果您并不能相信……”
“抱歉,伯爵大人,我們并非不信任您的管理能力,隻是為了确保萬無一失,盡量保證城市的安全,我們依舊得重新排查一遍。”
“……以什麼方式?”
“自然是已經實行了一路的聖水,依舊使用聖水進行全城的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