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做錯事為什麼總是低頭?”賈思年歪着頭看安娜的頭頂。
“那就交給你,廚房是電視牆左邊那間,有什麼找不到就喊我。”
看來覺是睡不成了。
賈思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手機裡的新聞,等着安娜給大家做早飯。
“索羅甘戰況進一步升級,反叛軍已全部撤到南部沙漠地區,阿爾弗雷德政府有望一舉拿下勝利。”
賈思年讀着手機上的文字,科斯塔聯盟的記者寫的東西讓她作嘔,誰不知道阿爾弗雷德不過是科斯塔聯盟的狗,為了自己口袋裡的錢,不惜幫助整個民族的敵人殘殺血親同胞。
賈思年息掉了屏幕,有件事已經煩了她一陣了。
反叛軍的領袖,阿梅利亞王女前幾日派人找到了她,提出了一個無厘頭的委托。
委托的内容非常簡單,隻要她圍着阿庫普拉島轉上幾天,再聲稱自己找到了神迹,任務就算完成了,而且報酬豐厚,是怎麼聽都賺的買賣。
但是賈思年知道,整個金港的賞金獵人,恐怕沒一個會接下這個委托。
如今的世界就是科斯塔聯盟的天下,夏曦國和安比克索聯邦雖是後起之秀,但也難與之分庭抗禮。索羅甘的反叛軍能支撐到現在,必是兩國在背後支持,想借此與科斯塔聯盟競争奪索羅甘洲的控制權。
而誰要是接了這個委托,那就是公開支持反叛軍,反對科斯塔聯盟。生意做不成事小,恐怕要被科斯塔聯盟一并通緝也說不定。
“北邊切斷了我們的水電……他們甚至把羅梅爾河在上遊築壩攔了起來,可我們的同胞卻甯願躲在沙漠裡等死……夏曦國答應援助物資……但王女大人需要一個神迹,讓大家重新團結起來。”
賈思年記得那個似乎還在變聲期的聯絡人,他講話聽起來斷斷續續,後來一聲巨響,通話就中斷了。又過了一天,一個更加年輕的聲音再次找到了她,告訴她他是新的聯絡員,昨天聯系她的人在轟炸中犧牲了。
賈思年覺得該死,但又不知道到底是誰該死。
她早就從新聞裡了解過這場戰争,她知道戰争就是這樣慘絕人寰,不管是哪一邊,大家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因為表面不同的立場讓無辜的人流血犧牲,最後勝者一方傷亡的民衆被尊為英雄,敗者一方則是罪有應得。
賈思年覺得可笑,死都死了,她才不在乎自己死後的名聲。
她不知道索羅甘洲那鳥不拉屎的沙漠到底有什麼可争的,也不知道王女和沙漠裡那些神神叨叨的苦行僧的腦袋瓜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她想為無辜的人做些事,但她不想押上以後的人生賭反叛軍能赢。
這是政治,不是生意。
新聞上的畫面像走馬燈一樣閃過,最終定格到賈思年的書房,她一個人坐在窗邊看書,但思緒早就不在書上,她遲遲沒有接下那個委托,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你在害怕什麼?
她笑了,合上書。
在聽筒裡傳來巨大爆炸聲響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她忽然聽到了跑上樓梯的腳步聲,安娜推開書房的門沖了進來,“我求求你,賈,我的父母還在南邊,有人來金港找到我,跟我說如果可以讓你答應,他們就把我的父母保護起來。”
安娜滿臉是淚水,跪在了賈思年的面前。
賈思年眉頭緊鎖,垂眼看着她:“你搬到我這裡也是為了這個嗎?”
安娜擡起頭看着她,眼裡盡是委屈和不可思議:“我沒有……我今天才知道他們找到了你……”
“……對不起安娜,是我不好。”
賈思年起身扶她站起來,抽了兩張紙巾擦掉了她臉上的淚水,“你不必求我,我已經打算接下委托了。”
她抱住了安娜纖瘦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别哭了,現在就去告訴他們我同意了,你的家人會安全的。”
賈思年擡眼,忽然看到書房的門被打開了一道洩密的縫隙,她看到了一隻棕色的眼睛。
誰在那!
賈思年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還在開往科斯特傑的列車上。
糟了!
居然在這裡睡着了!
賈思年轉頭看到一行人都睡得東倒西歪,又不動聲色地觀察附近的其他乘客,她看不出任何異常。
究竟是噩夢,還是另有其人?
她經過短暫的懊悔,立刻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了,明天再去一次聖科托姆就立即離開,她看了看林奈睡得流口水的臉,不管怎麼樣,不能拖累林奈一起死在這。
“乘客們,科斯特傑就要到了……”廣播裡傳來了溫柔的女聲。
“醒一醒啦,”賈思年搖了搖身邊的林奈,“要到站了。”
大家紛紛睜開眼睛。
“天呐,我居然睡着了。”查克揉揉眼睛說。
“那明天我們聖科托姆車站見!”賈思年向裡奧揮了揮手,走出了列車。
希爾站在王座之下,燈光昏暗,他看不清歪在王座上的精靈的臉,“陛下,屬下無能,依舊沒有進展。”
“又不是你跟着他們,别說這樣的話,希爾。”
“我也試圖去讀那影島人的想法,沒有用,對方封閉精神力場的能力很強。”
希爾微微欠身:“陛下,我始終認為,如果她不是另有所圖,就沒必要封閉自己的頭腦,如此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希望陛下盡早決斷。”
“我其實不在意她的意圖,希爾。”
王座上的男人坐直了身體,希爾看清了他淩厲的深藍色眼睛和蒼白的皮膚。
希爾覺得有一絲沮喪,他從來就沒真正看透過這位國王的心思,這幾天來他一直派手下監視着兩個人類的一舉一動,企圖知道他們來到普羅菲塔的真正目的,可現在看來,國王根本不在意這些。
他又一次辦事不力了。
“但是你說的對,我也已經不耐煩了。”奧科霍利站了起來,他轉過身去,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着身後華燈初上的科斯特傑。
“明天他們去哪?”他問道。
“聖科托姆。”希爾回答。
“又去聖科托姆?”
“斯尼薩漫家的女孩邀請他們去自由詩社。”
“哦?那個左翼資助的學生社團?”奧科霍利的聲音多了一絲玩味。
“是的,陛下。”
“那是好機會啊,讓我們的小老鼠别再藏了,”奧科霍利轉過身來,“随便找個理由試試她。”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