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可铎抱着屏風不撒手,“美人,既然你懷疑我是殺手,不如就把我綁在身邊,讓我無法出去做惡。”
西容真擡起手掌,辛可铎倏地閉眼,意想中的重掌并沒有落下。辛可铎睜開一隻眼窺探西容真的動靜,隻見西容真緩緩收起掌法,辛可铎樂不可支,正慶幸美人接受自己的說法,剛欲湊上前,誰知――
“啊――”門外增派的守衛正昏昏欲睡,一個重物突然破門摔出。兩扇門光榮殉職,墊在痛苦呻·吟的辛可铎身下。
當晚辛可铎還是沒能如願爬上西容真的床。
翌日傍晚,小厮給院裡閉門養身西容真和辛可铎、還有瘋癫的屠斐送飯。門外的守衛打開屠斐房門,屋内卻傳出了一陣血腥氣。
小厮越過屏風,隻見屠斐雙目圓睜,絕望地倒在血泊之中,顯然早已見了閻王。
六人很快聚集在屠斐房内,面對橫死的屠斐的屍首,除了西容真,竟沒有一人抱以同情,都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面孔。
屠斐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就連舌頭都被割去。他是因大腿被利刃深深割開,流血不止而亡。在血泊垂死掙紮卻無人施救,最後絕望地死去,西容真不敢細想,殺手何其殘忍。
西容真緩緩阖上了屠斐遺恨的雙眼。
馬善詢問守衛:“今日你有沒有聽見什麼異動?”
守衛自知失職,半跪請罪答:“他自進去之後就間歇發狂,房内時不時會有動靜。屬下該死,屬下一直都沒在意。”
馬善道:“起來吧,除此以外,都有誰進去探視過他?”
“昨日鐘刺史來過,今日正午餘刺史和辛世子先後來過。”
“好了,你下去待命吧。”馬善轉而又問辛可铎,“辛公子,你是最後一個來探視屠斐的,可發現什麼異象?”
辛可铎下意識朝西容真方向瞥了一眼,西容真也擡眸看他,兩人視線相交。辛可铎摸了摸鼻子,知道西容真又在懷疑自己,辛可铎無奈道:“并沒有,我來的時候他很平靜。我連話都沒跟他說就離開了。你們别拿這種眼神看我,我真的沒殺人!我長這麼大還沒殺過生呢!”
“那殺手就是在辛弟離開後到小厮送飯前的這段時間内殺害的屠斐。”鐘原猜測,“我仔細探查過窗内外,沒有發現可疑的行迹,殺手是如何進來行兇的呢?難道是從房頂?辛弟,你就在隔壁,你也沒有聽到什麼可疑的動靜嗎?”
辛可铎道:“前夜他還很煩躁,我被他煩擾得睡不好,天将大亮他才消停,我也才勉強睡下。今日我起床本想去警告他,不過見他可憐就沒說話。”
清理了長須,好好梳洗過換上常服的張昂哼道:“這倒成了宗密室殺人案了。”
西容真站起來道:“看來殺手殺人的順序真是有規律的。”
不需細說,在場人心照不宣,殺手是在他們的罪行被揭露後殺的人。
“秦老爺是在第一天夜裡被辛可铎暗示,爾後對餘刺史袒露了罪行之後被誘殺。屠斐則是在昨天暴露了自己的罪行後癫狂,今日被殺手折磨而死。”西容真環視六人,“要想知道殺手下一個目标是誰,看來隻能等誰的秘密最先袒露在人前了。隻是不知道如果我們都沒有動靜,殺手會作何打算,是挑撥是等待,還是破壞規律随機殺人?”
“為何不能是在殺手殺下一個之前,我們協力把他揪出來?”張昂道。
馬善耳語道:“看來老丐是和你嗆上了。”
辛可铎硬擠進了馬善和西容真中間,用眼神宣布着所有權。
屠斐的屍體同樣送進了陳堂。正值盛夏,屍體腐敗很快,再靠近陳堂,西容真還沒進去就掩鼻頓足。
馬善遞給西容真一塊手帕,“阿真公子還是去宴客堂等候吧。”
西容真以帕掩鼻,“好不容易有個辛可铎不肯來的地方,我在這裡理理思緒。我待馬姑娘安置好屍體,再一同前往吧。”
馬善道:“其實也沒我什麼事,我在外面陪陪你吧。”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西容真挑明。
馬善松懈笑道:“阿真,你究竟是不是殺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究竟是希望我是,還是希望我不是?”西容真沒給馬善回答的時間,又道,“馬谷主,作為一個看客,做好你看客的本分就好。好奇害死貓,知道太多沒有好處,說不定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馬善釋懷,“我明白了,多謝阿真公子指點。”
但是馬善還是不明白阿真究竟是不是殺手,而且很好奇,特别好奇。
辛可铎招呼西容真坐在他身旁,西容真卻與馬善言笑晏晏,比鄰而坐。辛可铎醋意大發,當即搬起木凳坐在了兩人中間。三人“摩肩接踵”,西容真隻好退步往下位移。
馬善安撫道:“各位再擔待幾日,最快三天,我手下的人日夜趕工,定能将谷口的道路重新開辟出來。屆時大家就安全了。”
張昂道:“不一定,谷主你這話反而可能給殺手壓力,到時候殺手錯過時機,急不可待,直接行兇也說不定了。”
“啊,那可如何是好?”馬善急了。
“人越殺越少,留到最後的肯定就是殺手了。做好自保,活到最後,讓殺手無處遁形不就行了。”辛可铎随口道。
餘越拍案:“辛世子,你既知殺手是在惡徒暴露罪行之後殺人還出此言,可是想激在座互相攻诘,互爆其過以謀求活命的機會嗎?”
辛可铎攤手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鐘原解釋道:“辛弟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我相信他并無此意。”
“敵在暗我在明,何不化被動為主動!”張昂嗤之以鼻,“你們既然被千機閣盯上,定然不是什麼清白之士。與其畏縮不前,幹脆由我引出殺手,我倒要看他如何殺我!”
張昂就坐在西容真正對面,西容真被他陰鸷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