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什麼都沒有發生,西容真都有點不習慣這種平靜的生活了。
西容真和馬善在楠竹園裡散步。馬善十分拘謹,自此知道西容真是當今太子殿下,她就無法用平常的方式與他相處。
“你是怎麼找到千機閣的?”西容真問。
“其實是千機閣找上的我。”馬善回憶道,“雖然坊間四處都有千機閣的傳聞,但是沒人知道千機閣究竟在何處,如何聯系千機閣之人。是我趁夜潛入家父住過的客房,希望能夠湊巧找到些被遺漏的遺物。我在房間裡被一個黑衣人擒住了,他很快分析出我的身份,給了我一張有火苗暗紋的請柬。隔天我照着請柬的指示進入了千機閣,在裡面等待了三日,最後閣主應承了我,并拟訂了計劃,叫我準備好酬金回谷等待。”
西容真道:“這麼說,你知道千機閣具體的位置?”
馬善道:“我來去都被下了迷藥,人事不醒,在閣内也隻能在一個房間内活動,并不清楚千機閣的位置。”
西容真道:“馬谷主你一個女子絲毫沒有防備就任千機閣之流擺布,也不怕被不軌之人诓騙。”
馬善苦笑道:“我也是走投無路,而且千機閣确實如傳聞所言,隻要能使閣内殺手動容,就沒有它不敢戮殺的奸惡之人。”
西容真道:“千機閣是在公然挑戰朝廷的權威。”
馬善不敢接話,她雖然心内站在千機閣這邊,卻不敢在西容真面前說朝廷的不是。
兩人一前一後在楠竹園兜圈子,一個小厮面如菜色,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吓,急匆匆上前,“谷主、阿公子,不好了,陳堂的屍體少了一具。”
馬善忙問:“少了誰?”
小厮答:“少了辛可铎辛世子的屍體。”
馬善用眼神詢問西容真的看法,西容真嘴角抽動了一瞬,馬上恢複了常态。
兩人去到陳堂,辛可铎的屍體果然不見了蹤影。
馬善後怕道:“辛世子詐屍了不成?”
西容真道:“屍體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定然是人為。”
馬善道:“難不成還有千機閣的人潛伏在谷内?”
“一具屍體而已,沒有什麼價值。”西容真嘴角微微翹起,“可能是怨氣過重,執念太深,化成了僵屍也說不定。”
馬善從善如流,“那可如何是好?”
小厮驚恐道:“谷主,要不要我去谷外請個法師回來超度辛世子。”
馬善掩唇竊笑道:“還是先找到屍體再說罷。”
西容真卻問:“谷口已經疏通完畢?”
小厮答:“不出意外,午時就能疏通。”
“午時好,午時日頭正盛,管他什麼妖魔鬼怪都要原形畢露的。”西容真轉向馬善道,“既然谷口疏通了,我就不在此叨擾谷主了。我出去後,會立刻安排人手前來收斂屍體,在此之前,還望谷主保管好屍體,别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馬善覺得西容真的話陰陽怪氣的,不知道西容真究竟想表達什麼。
西容真孑然而來,孑然而去。馬善和西容真站在棚下看一衆手下在谷口忙碌。西容真好幾次要撩起袖子加入開路人之列,被馬善擦着冷汗攔下了。
實際上根本用不着馬善攔,棚外日頭毒辣,西容真剛來的時候隻是在烈日下站了半晌,就幾乎要中暑了。幾個裸着上身的大漢不忍所見,才草草搭了個涼棚給西容真納涼。
西容真扭捏極了,恨不得沖到人堆裡揮汗如雨,證明自己真的很爺們,一點也不嬌貴!
有兩位佳人監督,勞作的手下表現欲高漲,谷口的道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拓着。西容真在棚内轉圈,外面突然起了騷動,開路的人紛紛朝一個方向聚攏。
馬善抵給西容真一把紙傘,西容真面色青一陣紅一陣,最後也沒接下紙傘。
道路徹底疏通的同時,有人在坍塌的山岩泥石裡發現一具屍體。屍體已經高度腐敗,辨識不清面貌。
谷外聚集的人也湊近看熱鬧。一隊整齊的人馬撥開圍觀群衆,檢查了屍體,随後開始收斂屍體,遣散圍觀群衆。
西容真還沒靠近就聽見有人竊竊道,“你沒看見嗎,那撥是陪都來的辛家的屬下。我剛聽裡面的頭頭回報,死的好像是辛家的大少爺辛可铎。”
西容真皺起眉逆着散去的衆上前,遠遠瞥了一眼已經蓋上白布的屍體,還沒湊近就被一臉冷峻的護衛阻攔了下來。
西容真正焦灼難耐,一個身着飛魚服的黑臉拍了拍護衛的肩膀,亮出他的腰牌。
護衛忙不疊行禮退開。
黑臉揖禮道:“卑職護駕來遲。”
西容真面色通紅,自顧自擦了擦汗道,“驕陽似火,你還着一身黑衣,不熱嗎?”
黑臉面不改色道:“殿下,禮制不能壞。穿什麼不是由卑職決定的。”
西容真越過辛家的護衛,掩住嘴鼻,掀開白布一角。隻匆匆一瞥布下不成人形的軟肉,西容真就閉了眼,不敢再觀。
西容真緩緩站起身,雙目昏花,大腦嗡鳴,身形止不住搖晃。黑臉不着痕迹地站在西容真身後以防西容真傾倒。
西容真閉目扶額,“走罷,我們回西都。”
“是。”
西容真告别了馬善,跟着黑臉找到了迎接西容真的車隊。